<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18px;">“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宋诗中,我们耳闻滴答不休的雨声和此起彼伏的蛙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span>每年的六月中下旬至七月上半月上海及江浙一带会出现持续天阴连雨的自然气候现象。这段时节正值江南梅子成熟期,故被称作“梅雨”季或“黄梅”季。因为潮湿易霉,其实,最确切的称名应是“霉季”。称其“梅季”足见人们心中的诗情。</p><p class="ql-block"> 上海今天入梅了。离开上海时年岁尚小,对上海的黄梅天气没什么记忆。只记得母亲每年会在出梅后打开樟木箱,将箱内五颜六色从未见她穿过的衣物翻出来凉晒。屋内弥漫着樟木淡淡的气味,母亲轻轻地将它们一件件展开。粉色的金丝绸缎旗袍雍容华丽,盘扣俏皮可爱。嫩绿的对襟女装上衣泛着丝绸柔亮的光泽,衣襟上曲线复杂的盘扣,就像花间碧荷中的粉蝶轻轻飘扬。这些衣物有的雍容华贵,有的轻软飘逸。母亲展开这些丝绸金缎衣物时,神情带着凝重的仪式感。这些衣物在她眼前的每一次展开,如烟往事一定会像雪花般飘落。这个时候,我和妹妹总是在一边不停地一件件拿在身前比试。母亲说,等你们长大了就可以穿了。为了这些美丽,我盼着长大。</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中国,男女衣服一致的蓝白黑颜色,一致的直筒造型。眼前件件颜色华丽,展现了女性型体曲线的美装,在我眼中是多么娇俏惊叹,恍如隔世。我和妹妹慢慢长大了,但这些衣物总是不合时宜。直至如今,这些美丽的衣裳才有了人们的审美趋从和它们的实用价值。 </p><p class="ql-block"> 当年穿在我身上衣形尺寸晃荡的它们,如今既使撑破亦无法蔽体。时至今日,母亲也没有兑现承诺,让我们穿上这些美丽的衣裳。但我知道这些压箱的衣物,是她青春的美丽,是她人生高光时刻的精彩。它们静静的相伴母亲,那是母亲心中的珍贵,和太多的不舍。</p><p class="ql-block"> 我对上海的黄梅天气特征没太多记忆。“梅季”这个诗情的称号,却让我对黄梅天气寄予了诗意的情愫。湿润的石板地,撑着油纸伞,胸前缀着茉莉的温婉旗袍女和雨点落在油纸伞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母亲樟木箱内绫罗绸缎亦精亦彩的霓裳在出梅后的阳光下泛显的柔光,烟一样轻软,云一样飘逸。我记住了上海黄梅天气后的美丽。</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