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口”记忆（7）

老蜂农

“侍郎湖”

机会来了，队里要派我和戴维还有两个老乡去山里守护庄稼。原来，山里除了有核桃树外，还有几十亩山地，山里野鸡很多，刚种的种子常常被野鸡跑出来吃掉。我们的任务就是在地里哄赶野鸡，

“山里”离我们村大约有二十多里路，就是当时的西庙头林场内，距现在“侍郎湖”景区不远。

“侍郎湖”那时叫西庙头水库，它形成于明代，平均海拔1440米，水面面积370亩，水深约13米，最深处18米，总库容385万立方米。是陕西较大的高原淡水湖，侍郎湖的神奇在于水位涝不升，旱不降，冬春不结冰，夏秋无落叶。前几年，我们常常回水口，顺便到侍郎湖游玩，这里现在已经是四星级景区了。

当年的水库，如今的侍郎湖

我们赶紧收拾行装，拉了一辆架子车，带着行李、口粮、油盐酱醋辣子面（到那里要自己做饭），还有简单的生活用品出发了。当然没有忘记带上我的半自动步枪和哪能动用的五发子弹，可惜子弹太少。

出村一路向南，路过水口村、小王村，路过大车粮站（我们曾多次到这里交公粮）、底店村，出了塬，进入山路。这种山是属于丘陵的那种山，虽不是高山峻岭，但也是树木茂盛，高高低低的沟沟坎坎上种着庄稼。

周围安静的出奇，间断的听到斑鸠、山鸡咕咕的叫声，是不时看到不远处什么鸟扑棱棱飞起、落下。时处春夏交际，凉风习习，气候凉爽宜人，现在城里人专找这种地方度假。

美丽的侍郎湖

我们找到生产队的地界，在附近一孔破窑洞里住下。可能以前进山的人都住这里。窑洞里有一条土炕，有已使用过的灶坑，装上我没带来的铁锅，大小尺寸还挺合适。

窑洞前有一条小溪，积蓄了一坑清泉水，供我们做饭和洗漱用。那水中有许多小蝌蚪游来游去，我们拿着水做饭，常常在面汤中发现蝌蚪尸体。

在这里干活很轻松，就像现在的度假一样。几个人在庄稼地里转转，赶走那些刨食庄稼种子的山鸡、野鸟。山鸡长得很好看，长长的尾巴，漂亮的羽毛。山鸡很机灵，很会伪装，常常在你走近它们时，你发现不了它们，它们先发现你，你离的远它们不出声，你离它们近了，就扑楞楞飞走了，还把你吓一跳。

我们急不可耐的背着枪去找那专心觅食的山鸡，在它发现你之前，悄悄靠近它，架好枪、瞄准、射击…….，枪声在空旷的山野中回荡。

可能是野鸡的目标太小了，也可能是枪法太不好了，也可能五发子弹太少了，总之五发子弹打完，也没打着什么野味，也没过了枪瘾。没经过训练是当不了好猎手的。当然这五发子弹并不都是我打出去的，大家都过了过枪瘾。

当庄稼长出小小的苗，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收兵回营，又见到我们朝夕相处的人们。

回到离开二十多天的家，一切都感到亲切。我们下乡这里很穷，但粮食还是够吃的。我们组做饭都比较正规，基本上都是有干有稀。我的观点是如果那顿饭吃完了没有点剩余，那就是大家谁还没有吃饱。

山中的槐树林，一到春天槐花飘香

“科学种田”

驻队干部景洪很关心农业生产，在生产队不时还搞点科学种田。

那年月很少化肥，计划经济年代化肥指标都是配给供应，有时候给一点指标生产队也没钱买。土地里上的肥料基本上都是各家收集的农家肥。

景洪就提出搞菌肥。我们那时也不懂，据说县城农科所生产有菌种，买回来再配以油渣、豆饼之类，经过合理发酵，经过数天后撒到地里可以增加产量。

那天，景洪派我和烟花去县城购菌肥。当时全村没有一辆自行车，二十多里路，早早起来步行前往。景洪给我们写一张纸条，说是农科所有他一个同学，叫王灵仙，让我们去找她。

从我们村到县城大约要走3、4个小时， 进到县城，找到县农科所，见到景洪的同学王灵仙。比我们大两岁，是一个漂亮的小“姐姐”，暂且这样称呼吧。王灵仙高高的个子，身材匀称，瓜子脸，五官端正，梳两条长长的大辫子，待人热情，说话得体。

据景洪说他曾和此人搞过对象， 估计是单相思吧。景洪在他们本村有个对象我见过，叫什么绒来的，比这个王灵仙差多了，景洪不乐意。景洪让我们到农科所买菌肥，让我们到农科所找王灵仙，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以外，可能还想让我们了解展示一点他的情史吧！ 后来景洪随我们一起招工出来到西安工作，老家那个对象自然也就告吹了

在农科所买好我们所需要的东西，告辞了了王灵仙，顺便在县城转转，我们返回了生产队。

买到菌肥种子，我们几个知青在景洪的带领下，就在我们住的院子外面找了一块空地开始做菌肥。就像那个蒸馒头发面一样，挖一些干净的黄土堆在阳光下，洒一些水将土渗湿，撒一点菌肥种，掺一些豆饼油渣，再撒一层土，撒一点菌肥种……..，一层层堆起来。发酵几天，上到地里，能增加土地的肥力，能增加产量。这在当时是一项新技术，至于效果怎么样还不知道。

麦子出苗以后，正是施肥的季节。生产队里的肥料就是农家肥。所谓的农家肥就是老乡家拆的旧土炕、老灶台和一些猪圈的肥料，我们称之为“粪”。

每家交多少肥料都有定额，折算成工分。他们把自家的肥料堆在自家的大门口。那时村里人都住在窑洞里，那些窑洞都沿着沟边或地窨子挖成，通到崖背上的路窄坡陡，无法使用架子车，要用担笼一担一担挑到崖背上,我们俗称担粪，再用架子车拉到田间地头。

担粪和拉粪这活是比较累得。担粪以每一担的重量记工分，记工员或一个社员在崖背上拿一杆大秤，称每一个人挑上来肥料的重量，一来是交肥料人的缴粪依据，二来也是担粪人挣工分的依据。我们和老乡一样比赛担粪，比赛谁挣的工分多。

拉粪也是一样，常常一人或一男一女拉一辆架子车，上坡、下坎要用吃奶的劲才能拉到田间地头，我和戴维常常一人一车拉着往地里送肥，比赛看谁拉的多。 我们组的两个女生常常担负着记录工作，统计每个社员的次数，也不知道她们给我们多记了没有。

每到冬季农闲时分，公社就要组织各生产队“修水利”，反正不能闲着。

所谓修水利，就是把带点斜坡的土地修成一层层平整的梯田，像大寨一样的大寨田。这修大寨田还挺麻烦，要把坡地表层的熟土挖开移走，再挖走一部分土方填到下层地势低的地方，最后把移走的表层熟土回填，形成一层层的梯田，以利于防止水土流失。

每到修水利时，各生产队都集中全队的劳力，大张旗鼓，大造声势，在地头挂起写有“农业学大寨”的红色横幅，架起高音喇叭，甚是热闹。

每个社员分一块地，多大尺寸，要求挖多深，按土方量计算。有队长或记工员或驻队干部拿着尺子丈量，只有达到规定的深度才能回填，只有完成规定的土方量，才能记工分，只有完成规定的土方量，才能下工。冬天天黑得早，常常看到大部分人下工后，个别干的慢的社员在那里挑灯夜战。。

冬天天寒地冻，有的地方一镐下去，只能在冻土上挖出一小块。就这样，我们和全村人热火朝天的战斗在水利工地上，进行着修水利，修大寨田的工程。三十年后，当我们在返乡，看那些当年修的大寨田有很多早已不复存在了。真是劳民伤财。

村周围剩下不多的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