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练塘

杨格平散文

悠悠练塘

仲夏。温煦的阳光渐渐有些眩目。柳枝已告别了春曰的稚嫩，披上了盛装，在微风的吹拂下，悠然地在游客的头顶上飘荡。我偕同着两位好友，徜徉在市河边，打量着这已存世一千多年的古镇，搜寻着沿河的美景和古镇的风光。思绪穿越时空，对古镇的今生往世悄悄地对话。

这是一条东西走向贯穿古镇的小河，河面不宽，水乡的河都差不多。河水也不怎么透澈，可是，见惯了黄浦江那浑浊的河水，感觉这水还挺清澈的，不禁令人生出些亲切来。其实，它们同属一江水，只不过市河是黄浦江上游的无数条支流之一。

河中生长着片片水草，簇拥着，看不到根部。如果不是水草的漂向有明显指向，还真不知水是从那个方向流来。水乡里河网密布，古镇东西两端路的尽头都能看到市河分别连接了另一条河流。旧时的古镇有八景，很有诗意，天下的文人都有这样的情怀，会挖空心思搜罗出文气十足的溢美之词点掇家乡的美景。其中之一为“三泖行帆”。如此通三江之埠足可见此水乡史上素有魚米之乡的美誉，大有灵动和富庶之态。

河岸两旁用麻条石垒起了整齐的河堤，相隔不远砌有下河的步道。一些女子在洗濯浣衣，岸边晒着不少衣物。我与同伴一起在找寻河里的鱼，因为我们觉得能洗濯浣衣的水体是可以信赖的，它们更是鱼虾生活的天堂。我们看到了不少在河岸石缝旁游弋和在水草边穿梭的小鱼，娇小却灵巧活泼，很有活力。

我去过不少水乡，水都比此处显得黄浑。这并不奇怪，因为那些远离大山的河浜之地太过平缓，平缓得盘恒了许久的河水至今还潴留其间不肯离去。每当雨季来临，大地的污浊源源不断地侵入，还把沉入水底的泥污秽物翻起，有些岁月陈味的水那能透澈。这个古镇却不一样，这里有“九峰列翠”之景致，离山并不遥远，有山就有水，从山里流出来的水是极其清澈的。不过，那些水乡水体虽然黄浑，毕竟水里还有不少魚虾，当地人把用浮网捕捞到的小黪鱼卖到餐馆里，餐馆的师付会做出传统可口的地方特色小吃以飨游客。

古镇沿着市河两岸，延绵二三里，遗存的建筑仍保留着明清的建筑格局和式样。千百年来，这里一直是世间一隅封闭和相对安定、悠逸的角落，而今，相比其它水乡，前来游览的人也不很多。他们还没能更深层地撼动古镇人的意识，这里的生活也没有因此被打乱。他们依旧住在这狹窄低矮的旧宅之中，一边享受着现代技术带来的成果，一边继续立在房前的门旁，坐在屋后的河边，摇着莆扇，看着映红半边天的晚霞和西下的夕阳。唯一变化的是古镇被整治得十分整洁，市河两岸风光旖旎，一切的随意都像被遮掩了起来。

上塘沿河的一处住家的屋檐上头立着几只麻雀，有二只飞到了石板地面上，一边跳着一边“唧唧”叫着在觅食。有人家的地方就有麻雀，这种麻脸的小鸟谓之“家雀”很贴切，总是跟人在一起，保持着一定距离，不离不弃。它们像古镇人一样，世世代代在此繁衍生息，成为古镇的注冊居民。它们很自由，也像古镇人一样天天都很快乐。也许是因为我们的惊扰，它们倏忽腾空飞起，连同屋檐上的那几只一起向对岸的下塘飞去，一会儿便落在了一家屋脊上。

家雀落脚的是陈云的故居。故居略显逼仄，乃寻常小户人家。居所虽小，那一大片花园可真大，这是后人们精心开辟的陈云纪念馆，是块革命传统教育基地，也是鸟儿们自由自在活动的天堂。这些小鸟都知道，这是练塘古镇最宽敝、最漂亮、也是最多人去的地方。这里是古镇千百年来独领风骚的展示舘，是古镇人引以为自豪之处。走近这位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卓越领导人，你会发现孔子所云：“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是很有道理的。陈云年幼父母双亡，跟着舅舅，寄人篱下，少年学徒出身，后参加革命。其童年、少年命运多舛，受尽艰难，严酷的现实，磨炼了他的意志。这段经历对他以后事业的成功影响巨大，真所谓“逆境成才”是也。

行至上塘的的西头，看见临河的道边有几处还未全铺上石板，被近旁的人家栽上了菜疏，长得葳蕤葱翠。他们没有栽花种草，也许在他们看来，菜豆比花草实用。抑或居所后面原来就是他们自己的菜园，被整治时改变了用途。过去在菜园里会年年换季栽上些时令的菜豆。平素客来，只需上肉铺割上一块肉，或在当街时从鱼贩子的盆里选上一尾活魚，沽上一壶老酒，再在自家菜园摘些带着泥土腥味的菜蔬，炒成几个小菜，那可是十分的享受的生活，神仙也不过如此。现在见缝插针似的种上些东西，虽然就三五兜茄子辣椒或一架豆棚，实在是在怀念过去的日子，那眷恋难舍的田园生活。

其实，古镇人过的日子远比过去优越。并且，随着古镇知名度的扩散，他们的生活内容和扮演的角色会有新的变化，日子会过得更加的充实和美好。我很羡慕他们生活在古风犹存的悠悠古镇，羡慕他们那种清爽、闲逸、惬意的生活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