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必驾318（上）

黄金燕

关于318国道，一直萦绕于心，迟迟未能下笔，一来杂事繁多，二来关于它的话题太多太广太宏大。然而对这段几乎完美、壮阔到无法言表的风景之路，无论感到自己多么拙劣无能，都想小心翼翼地提笔一试，以此纪念这次旅程。

教科书上是这么形容318国道的：起点为上海市浦江区，终点为西藏日喀则市聂拉木县（珠峰脚下），全程5476公里，经过8个省市，横跨中国东、中、西部，揽括了平原，丘陵，盆地，山地，高原景观。2006年6月它被中国地理杂志誉为“中国人的景观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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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川至西藏的2200多公里的川藏公路南线，则是318国道最著名的地段，美景异彩纷呈；同时也是被公认为中国路况最险，通行难度最大的一段。

318国道川藏线穿行于青藏高原的横断山脉，这是世界上地形最为奇特的高山峡谷，沿途翻越了13座高山，大多为海拔4000米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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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了横断山脉的五条大江：怒江，澜沧江，金沙江，雅砻江，大渡河及念青唐古拉山脉的帕隆藏布江，尼洋河，拉萨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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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国道川藏线既美且险，全在于它穿越了世界上地质地形最复杂的地区，一路上有数不尽的深沟险壑，高山峡谷，急流险滩。

它犹如一幅长长的画卷，包含了从盆地到高原，峡谷到冰川，江河到湖泊，森林、草原到荒漠，一路不重复的美景徐徐展开。

318川藏线修筑于跌宕起伏、海拔落差巨大的地域，注定它必然是人类智慧与意志的奇迹，其艰难险阻世所罕见。

“此生必驾318国道”的念头由然而起，终于2021年3月30日，在成都摄影协会会长曹铁老师的带领下，开始了一段令人回味无穷的旅行。

我们一行人先从成都乘机到林芝，再沿318国道川藏南线乘车一路向东，途径林芝，波密，左贡，芒康，巴塘，理塘，新龙，新都桥，康定等地，十天之后返回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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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要在3月底飞往林芝，走318国道，因为这时正是雪域江南林芝波密桃花盛开的季节。

每年三月底四月初，桃花沿雅鲁藏布江峡谷次第开放，漫山遍野的粉色侵染了318国道，成了中国最美的观赏桃花的地方，桃花与雪山辉映，既妩媚又壮观。

3月30日（行程第一天）上午10点左右我们就到林芝机场了，之后便驱车前往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它是世界最长最深的峡谷，四周的山是喜马拉雅山脉的一部分。河谷平缓，草木繁盛，这个季节已花开成海了。

河谷地带清澈的湖水，倒映着岸边的花树、流动变化的云朵、四周巨大的雪山。站在湖边，渺小的我在这壮丽的景象前，无比震撼。

我们当晚住在雅鲁藏布江峡谷半山腰的索松村，以便第二天（3月31日）清晨观看对面的海拔7782米的中国最美山峰南迦巴瓦峰日出时的日照金山的美景，然而它常年云雾环绕，难见真容。

离开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沿318国道来到尼洋河谷，也属林芝辖区。河谷风光旖旎，江水婉转，雪峰独立，桃红柳绿，不愧为“雪域江南”。

我们一路上走走停停，每遇见景色独特，曹老师便通过对讲机，让后面的车在合适的地方停下来，大家下车观赏拍照。

从林芝到波密，要翻过海拔4728米的色季拉山，色季拉山属念青唐古拉山脉，是尼洋河流域与帕鲁藏布江的分水岭，川藏公路蜿蜒其间，我们沿山路盘旋而上，欣赏着不断变化的美景。

山脚是无边无际茂密的原始森林，烟雨迷濛缭绕，空灵隽秀，如淡雅的水墨画卷，在雪域高原竟有如此广阔的原始森林！

继续上行，树木变成草地，草地又变成了荒原，到了山顶，则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终年不化。天气好的话，站在色季拉山顶，可以眺望对面南迦巴瓦雪山。

翻越了色季拉山，就来到了风光秀丽鲁朗，已是旁晚时分，晚上入住鲁朗镇的恒大酒店，是我们此行住得最美最舒服的地方。

第三天（4月1日）一早吃过饭，我们就来到了鲁朗的湖边，湖光山色迷乱了我们的眼，“空水澄鲜，俯仰留连，疑是湖中别有天。”

这是“天光云影共徘徊”的地方，洁白的雪山，雾气缭绕的墨绿色山林，间或穿插于森林中的枯黄草地，随云影而变化多姿的清澈湖水，湖边的白色小帐篷白塔及其倒影，美如画！

鲁朗意为“龙王谷”、“神仙居住的地方”，民间流传着“到了工布鲁朗，会忘记自己的家乡”的赞誉，没错，名符其实！

离开鲁朗，继续沿318国道往波密方向前行。没多久，就来到被称为通麦天险的地方，海拔虽仅2080米，但山体土质疏松，遍布雪山河流，极易发生泥石流和塌方，是亚洲第二大泥石流群，川藏线经常因此而中断，从通麦至迫龙，素有“死亡路段”之称。

原先从通麦到迫龙，常会遇到山上飞沙走石及道路塌方，14公里的路程竟然要开车2个多小时，可以想象当时路况是怎样的艰难啊！2015年在帕龙藏布江上新修的通麦特大桥、迫龙沟特大桥及隧道群通车后，现在只需要20分钟。我们从这里经过，完全体会不到那种惊心动魄的感受了。

如图所示，三座桥，见证了通麦特大桥的过去和现在。

这种天堑变通途的地方，在318国道上有很多，我们行驰在平坦坚实路上，不禁对它的建设者们充满了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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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鲁朗至波密有200多公里，我们当天下午便到了。波密位于帕龙藏布江峡谷，海拔仅2720米，空气湿润，四周雪山环绕，这时节盛开的桃花在雪山映衬下，分外妖娆。

波密又被称为最美的冰川之乡，大大小小的冰川几千条，最著名的是米堆冰川；波密还有著名的原始森林—岗乡云杉林；它的桃花谷与林芝桃花一样蔚为壮观，风彩迷人。我们当晚入住波密。

4月2号（行程第四天），我们从波密出发，沿318国道继续向东前行，一路的雪山，冰川，溪流，村庄，美景不断，在曹老师摄影指导下，大家兴高采烈地拍拍拍。

迷花倚石处，不觉已到了然乌湖，这是川藏线上著名的景点，海拔3800多米，被誉为“天空滑下的最后一滴眼泪”（大概是然乌湖分上、中、下三个部分，形状狭长的原因），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然乌湖水泛着幽幽蓝绿色的光，水边的石头覆盖上厚厚的白雪。这里离万古玄冰的世界第三大冰川—来古冰川不远，我们驱车至冰川入口处，然而众神挡路，白茫茫的云雾笼罩了一切，只有望而兴叹，不知何时再能这与世隔绝的秘境相会。

从来古冰川折回，时间还早，我们便沿着318国道步行，好奇地在附近的村里四处游荡。看见不怕冷的牦牛在打架，它们的食物是放在高架上的草垛，看见雪地里几何线条般的篱笆，看见美丽而静默的房舍。雪天里的村庄那么静谧安详。

晚上，来古冰川的星空也没看成。这次出行很大的一个理由是想独自一人在漆黑的夜晚，仰望荒原上的星空，深邃天空里的满天繁星，总能引起无穷的想像和思考。不见星空已久矣！（“星星在文明的天空里再也看不见”—郑智化）

我们当晚入住然乌湖自驾与房车露营地。在全玻璃房的餐厅，抬眼就能看见窗外巨幅“雪山碧湖”图。集装箱一样的客房明亮又温暖，窗外正大雪纷飞，是天上星星捎信来了？如此宁静略带忧伤的夜晚，像肖邦的夜曲。

一路上，古老的雪山，冰川，湖泊，森林，村庄，不停出现在我们眼前，它们似乎一直在我们耳边诉说着什么，愚钝的我们听见了吗？感受到了吗？

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基于脚下的这条坚实平坦的318国道川藏线，它引领我们穿山越岭，渡江跨河，承载了我们的诗和远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