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话高考之一 一一 从《越野滑雪》到《秦琼卖马》

黄绢初裁

今年的高考全国乙卷（山西河南卷）的文学类作品阅读选择了河北文坛三驾马车之一（另两位关仁山、何申）的谈歌的作品。1999年《人民文学》第十期有此作品。 好的小说家一定得在讲一个故事，这是格非在2016年全国II卷《塞壬的歌声》中所说。没有极其精彩的故事，如何吸引更多的人。小说家整天在呜呜喳喳整一些诸如后现代之类的术语来糊弄自己的读者，这样的小说家不是一个顶好的小说家。 《秦琼卖马》展示了民国时期保定古玩业内发生的一件离奇故事：古董店“艺园斋”老板杨成岳为救助友人，不惜重金收购了落魄的京剧名角王超杰珍藏多年的雍正年间的“官窑粉彩过支碧桃大盘”，而成交后他为维护信誉及收藏者的利益，毅然摔碎了这几只价格昂贵的盘子，原来这是只值十几吊钱的赝品。古道热肠的杨成岳在声色不露的情况下，倾其家产资助了穷困潦倒的老友，恰似当年秦琼卖马时侠肝义胆的单雄信，也留下了为世人赞颂的佳话。 好的小说，文似看山不喜平，得有一波三折，跌宕起伏，惊心动魄，才足够吸引人。当然了，汪曾祺先生的小说是另外一回事，也没有几个小说家能到汪曾祺先生的地步。

海明威的小说《越野滑雪》当然也在讲一个故事。只不过这个故事不是足够的惊心动魄，就是乔治和尼克去滑雪。但是他不是讲如何滑雪，滑雪中有什么故事之类的。滑完雪去喝酒，喝酒后是对话，我们得从人物的对话中捕捉各自的心理世界。海明威的小说心理活动居多，就像《老人与海》。而人物的心理活动需要去合理推理，这是难点。需要大量的材料，海明威的这篇小说翻译过来时有3095字，选到高考题中有1736字，当年的命题者特别标注“有删改”。学生阅读外国作家作品本身就有一丝的畏惧，一来是译者的翻译问题，二来是掌握材料不足。这省去的1300多字，也是考验学生的“冰山一角”。

谈歌的这小说选到试题中也有删改，但是依然是一个整体，人物形象，故事情节，起承转合什么的都有。阅读这篇小说，学生只要知道“类比”就行。王超杰卖盘子就是秦琼在卖马。环境也一样，英雄落难。杨成岳就是单雄信。从理解小说家的写作技巧方面讲“类比”要比“冰山理论”容易得多。

我们可以来对比一下学生最为发怵的小说的主观题，难易立判。

8．两人在喝完酒离开客栈前有一段一再相约的对话，请结合上下文分析对话者的心理。（6分）

9．海明威的“冰山”理论将文学作品同冰山类比，他说：“冰山在海面移动很庄严宏伟，这是因为它只有八分之一露在水面上。”本小说正是只描写了这露出水面的八分之一。请据此简要说明本小说的情节安排及其效果。（6分） 8. 王超杰为什么选择《秦琼卖马》的唱段，且唱得壮气不足？请简要分析。（6分）
9. 买卖瓷盘的过程中，杨成岳的心理发生了哪些变化？请结合作品简要说明。（6 分）
谈歌的这篇小说让人想到另外一位作家，冯骥才。写过《俗世奇人》。其中有一篇小说和谈歌的这篇小说极其相似。《小杨月楼义结李金鏊》，题目就有章回小说 的味道，再看看开头 民国二十八年，龙王爷闯进天津卫。街上行船，窗户当门，买卖停业，车辆不通，小杨月楼和他的一班人马，被困在南市的庆云戏院。那时候，人都泡在水里，哪有心思看戏？
龙王爷赖在天津一连几个月，戏班照样人吃马喂，把钱使净，便将十多箱行头道具押在河北大街的“万成当”。等到水退了，火车通车，小杨月楼急着返回上海，凑钱买了车票，就没钱赎当了，急得他闹牙疼，腮帮子肿得老高。戏院一位热心肠的小伙计对他说：“您不如去求李金鏊帮忙，那人仗义，拿义气当命。凭您的名气，有求必应。” 再来看结尾

张小武皱眉道：“那三千大洋……”杨成岳一笑：“我们听了超杰先生两出戏， 也就值了。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送与王先生，也便是用在了去处。” 谈歌《秦琼卖马》

李金鏊完事要回天津，临行前，小杨月楼又是设宴送行。酒足饭饱时，小杨月楼叫人拿出一大包银子，送给李金鏊。既是盘缠，也有对去年那事谢恩之意。李金鏊一见钱，面孔马上板起来，沉下来的嗓门更显得瓮声瓮气。他说道：“杨老板，我这人，向例只交朋友，不交钱。想想看，您我这段交情，有来有往，打谁手里过过钱？谁又看见过钱？折腾来折腾去，不都是那些情义吗？钱再多也经不住花，可咱们的交情使不完！”说完起身告辞。 《小杨月楼义结李金鏊》

写的也是民国年间的事，写的也是唱戏，写的也是英雄落难，写的也是仗义纾财。都是一个大写的“义”，这就是当年的“核心价值观”。

明天继续 从 葛 亮《书 匠（节选）》到谈歌《秦琼卖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