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从忍受孤独到享受孤独的过程

马亚年

谷主麦家说：“读书就是回家。”

《过于喧嚣的孤独》

如果喜欢，可以分享给更多爱读书的朋友。麦家陪你读书，一起读书，一起成长。

今天，我们正式开始《过于喧嚣的孤独》的共读。

故事从主人公汉嘉的独白开始。“三十五年了，我置身在废纸堆中，这是我的love story。”

作为废纸回收站的一位打包工，汉嘉已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在耗子成群的废纸堆中度过了三十五个年头。

这漫长的三十五年，他是如何度过的呢？他收获了什么？又在追求什么呢？

带着这些疑问，让我们一起走进《过于喧嚣的孤独》第一天的共读。

马克思曾说：“任何时候我也不会满足，越是多读书，就越是深刻地感到不满足，越感到自己知识贫乏。”

汉嘉也是一样，他酷爱读书，如饥似渴地阅读着那些美丽的词句，像品尝烈酒一样，一小口一小口地呷着，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

书籍让他有了思想、有了见识，让他仿佛“成了一只盛满活水和死水的坛子，稍微侧一侧，许多蛮不错的想法便会流淌出来。”

汉嘉很好奇，书籍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魅力？一个关于计算器的实验，帮他找到了答案。

汉嘉买过一个计算器，一个四四方方、不比皮夹大多少的小玩意儿。但它能算加减乘除，还能开方。

出于好奇，汉嘉把计算器的后盖拆了，发现里面除了邮票般大的一小块之外，什么也没有。于是汉嘉明白，书籍也是如此。

当他翻起一本有价值的书，阅读一行行印刷的文字时，这本书留下的是和计算器加减乘除一样“非物质”的思想，这些思想扑扇着翅膀，在空气中飞舞。

汉嘉喜欢喝酒，但他喝酒不是为了买醉，而是为了活跃思维，更好地深入一本书的心脏，理解那些闪闪发光的思想。

他有一个梦想，如果他会写作，一定要写一本论及人的最大幸福和最大不幸的书。

书籍还让他领略到了破坏的乐趣。他喜欢滂沱大雨，喜欢爆破队，喜欢看爆破专家们把一排排屋宇、一条条街道炸毁的场面。

他常常在爆破现场一站就是几个小时，百看不厌。

这种破坏，就像他把一本本书送进压力机一样，眼睁睁看着这些珍贵的书籍在压力机中毁灭。

他无力阻挡，只能在心中慨叹：“天道不仁慈，我只不过是一个软心肠的屠夫而已。”

这种铺天盖地的无力感，读之，令人不由得感到一阵难过。

经过汉嘉手里的每一本书，他都有仔细地阅读，读过之后，要在每个包里放进一册，装饰打扮一番，算是“送书籍上路”的某种仪式感。

为了这项仪式，他每天得在地下室多干两个小时，提早一小时上班，有时连星期六也得做这些事。

但他乐此不疲。他喜欢跟那些有思想的先贤智者谈话，在这个世界上，唯有他知道哪个包裹里躺着歌德、席勒，哪个包裹里是尼采。

每次一读书，汉嘉就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两耳不闻窗外事，极度投入，连工作效率也低了许多，干活儿老是完不成任务。

也因此常常气得主任冲他大喊：“汉嘉，你在哪儿？别那么两眼死盯在书上啦，你得干活!”

汉嘉猛然惊醒，奇怪自己怎么会这样走神儿。他就在这样的日子里，过了三十五年。

还有五年，他就可以退休了。他攒了点钱，决定到时候买下这台机器，这台承载着他思想、灵魂养分的机器。

他还打算在花园里办展览会，展览自己毕生所珍藏的书籍，展览他费心打好的一个又一个包裹。

他身处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与无边的黑暗与孤独为伴，但他并不寂寞。

他说：“因为我有幸孤身独处，虽然我从来并不孤独，我只是独自一人而已，独自生活在稠密的思想之中。”

汉嘉的母亲病重时，他急忙蹬上自行车赶回家去，因为口渴，他走进地窖，从地上捧起一罐凉爽可口的酸牛奶喝了起来。

突然，两只眼睛出现在他眼前，等他反应过来，嘴里已经跳进了一只青蛙。但汉嘉依然若无其事地喝完那罐酸牛奶。

后来，母亲去世了，汉嘉心中难过，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走出火葬场，他看到烟囱里冒出的烟升上天空，心想：“我的母亲美丽地升天了。”

走进火葬场的地下室，汉嘉想起自己也是个用同样方式焚烧、处理书本的人。他眼看着母亲的骨头被挑拣出来、磨碎、放进金属罐。

他想起桑德堡的诗句:“人最终留下的不过是够做一匣火柴的那点儿磷和充其量只够造一枚成年人用来上吊的蚂蝗钉的那点儿铁。”

一个月后，汉嘉签字领回了母亲的骨灰罐，把它送去给舅舅安置。

有一年夏天，舅舅挖甘蓝时忽然想起他的姐姐、汉嘉的母亲，最喜欢甘蓝。

于是舅舅捧来骨灰罐，撬开，撒了一些汉嘉母亲的骨灰在种甘蓝的泥土里，后来长出的甘蓝，大家一起吃了。

有些荒诞的文字，却透着丝丝哀愁。一个人得麻木到什么程度，才会对吃进青蛙、吃母亲的骨灰种出来的蔬菜无动于衷呢？

可若我们知道这三十五年，汉嘉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环境里，或许就会多了一分理解。

汉嘉生活的地下室，老鼠成群，或许有二百只，或许有五百只，它们四处跳窜，最喜欢啃啮那些古老的书籍。

每次汉嘉打开压力机，都会有老鼠来不及逃开，被机槽瞬间碾碎。

有时，汉嘉去啤酒屋买啤酒，解开外衣扣子摸钱付账，常会有耗子从外衣里、裤腿里蹿出来，吓得女服务员疯了一样，纷纷爬到椅子上。

这样的生活，汉嘉早习以为常。

书籍让汉嘉相信因果轮回。有时候他喝多了，会想起一位看林人。

有一次，看林人捉到了一只偷吃小鸡的貂，他没有一刀结束它的性命，而是找来一枚钉子，残忍地扎进了貂的脑袋，然后把它放了。

貂哀嚎着，在院子里东扑西撞，最终咽了气。

一年后，看林人的儿子开混凝土搅拌机时，一道电流打在了他的脑袋上，让他当场送了命。

汉嘉还会想起一位猎人。猎人觉得开枪打刺猬太不划算，便用削尖的木棍扎进刺猬的肚皮，让刺猬蜷缩着身体，慢慢死去。

后来，猎人得了肝癌，卧床不起，身体蜷缩成一个球，躺了三个月，缓慢地死去了。

每次想起这些事，汉嘉心里就会害怕。

他想起自己残忍地把一本本珍贵的书送进压力机，看着它们被碾压，撕碎，他害怕书籍向他复仇。

他总会想象这样一个画面：堆成小山的书籍倒塌，把他压在下面，从头盖到脚，然后压穿地板，降到二层、一层，最后坠到地下室里。

汉嘉是个爱书的人，他处理了三十五年的废纸，废品收购员扔进地下室的珍贵书籍，数量之多，多到三座谷仓也能装得满满当当。

汉嘉心里是很矛盾的。一方面，他热爱书籍，如饥似渴地阅读着，打出一个个精美的包，堆满了地下室。

另一方面，他无力阻止这些书籍被扔进压力机的命运，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在压力机中毁灭，内心产生无法言说的痛苦。

汉嘉的灵魂与肉体是割裂的。他的肉体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到处都是苍蝇、老鼠、粪便，孤独如影随形，这是他真实的生活。

但通过书籍，他了解到了智者的灵魂与思想，相信了因果轮回，领略到了无穷无尽的知识。

他是那样热爱读书，常常深陷于书籍构造的理想世界中，沉溺且无法自拔。

理想与现实的拉扯，想做却无力去做的矛盾，让他终日浑浑噩噩。

相比现实世界，汉嘉更向往书中的净土，他孑然一身，孤独一生，但那孤独就像压力机的轰鸣，如此喧嚣，让他并不寂寞。

或许，我们都应该学习汉嘉的这种“独处力”。

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到了月亮。只要心中有光，即使现实泥泞，也能泰然处之。

第一天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作者赫拉巴尔细腻的笔触，让我们认识了一个真实的打包工汉嘉。

了解到这漫长的三十五年他在书籍的陪伴下度过，他收获了无穷无尽的知识与思想，他在追求心灵的净土、灵魂的皈依。

三十五年的打包工生涯，枯燥乏味，汉嘉却乐在其中。这也令人不由得产生种种好奇：

汉嘉身上发生过哪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他的结局又将何去何从？

让我们带着疑问，一起期待明天的共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