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猫当了妈

涓流

       一年多前，因为拗不过孩子想要养一只猫的冲动与执念，父亲去邻村的王大爷家抱来了两只小猫，一公一母。不过约法三章：只能放在乡下养。于是之后的每个周末，看望猫咪，陪它们玩耍便成了添儿最期盼和开心的事。

       一年之后，母猫怀孕了。记得初春温暖的一个早晨，我刚刚来到乡下工厂，父亲就一脸窃笑地凑到我跟前说：母猫生了。“是嘛，小猫在哪儿？”我居然也按耐不住那颗好奇的心，迫切地想要看一眼刚出生的小猫。“不知道它们在哪儿，我到处都找了，就是找不到。”

       闺蜜家养过猫，我曾经听她说过母猫会悄悄把孩子生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等到小猫长大一点才会带它们回家。可能就是怕人伤害它们，哪怕是主人，它也照样提防。

      当时听了只觉得新鲜，也没细想。现在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倒是让我来了一探究竟的兴致。

      看着昨天还是大腹便便步履蹒跚的母猫，此刻正体态轻盈怡然自在地在院子里溜达。一会去食盆跟前吃两口，一会眯着眼趴着小睡，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刚刚生完孩子的产妇，这一点可是比人强多了。

       母猫显得比平时忙碌，一天要离开家里好几趟。我猜想，当它离开好长一段时间的时候，肯定就是去探视它的孩子们，给它们喂奶了。

      有好几次，我注意着母猫，看着它离开的时候我就悄悄跟着。无奈，猫天生就是身轻如燕，身手矫健。飞檐走壁，上蹿下跳都是它的拿手好戏。稍不留神，它就在我的面前消失不见了。工厂的面积大，建筑多，它要想把我甩了那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几次下来，我和父亲均是跟踪无效，一无所获。也只能彻底打消了找寻的念头，安慰自己：反正迟早总会见面的，就多点耐心吧。

       约摸十几天后，仓库管理员告诉父亲，这几日她时常听见小猫的叫唤声，还几次看到过母猫进出。父亲急切地跟过去，用看、嗅、听的方式，果然在仓库角落的一个空纸箱里找到它们了。

       好家伙，齐刷刷五只小猫趴成一排，毛色和它们的母亲差不多，都是黄白相间，瞪着又圆又黑的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们，那模样真是可怜又可爱呢！

      父亲直接把箱子抱回了家，把小猫都放进了家门口，母猫平时居住的木窝里，还特意在地上铺了一层软布条。这一幕，被正匍匐在院中休憩的母猫看得一清二楚，它赶忙直起身子跑过来，在父亲的脚边直打转，接着又钻进窝里反复地围着小猫打转。我想，它一定是惊慌的，忐忑的吧，它肯定奇怪主人是怎么找到它的孩子们的，又担心孩子们有没有少了或者受伤了吧？或许，它也是欣慰的，毕竟经过查点，孩子们一个没少，都健康平安，现在母子团聚在一起，也不用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然而，事实证明：我多虑了，更是多情了，猫的世界我根本不懂。仅仅过了一晚，第二天，母猫便毫无畏惧地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把它的孩子们全部转移，搬到了家里面，餐厅靠酒柜旁边的一个空隙处。

      而它仅仅是依靠自己的嘴巴，一只一只的把小猫衔叼进来的。那副画面让我吃惊，甚至感到震撼。看着它娇小却倔强而忙碌的身影，说实话，在那一瞬间，我是感动的，母猫对孩子的爱一点不逊色于人类。

       虽然感动，却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在一旁吃饭的父亲放下筷子对着母猫呵斥了几声，又固执地把小猫们移到了外面原先的窝里，母猫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我们的意思：你和孩子乖乖呆着就好了，不要瞎折腾了。我想它应该是懂的，只是它选择了听而不闻，母爱的力量战胜了一切。

      第三天，母亲忽然在楼上尖叫。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我和父亲循声急步而上。母亲生气地用手指着让我们看：二楼客厅的沙发上，母猫和它的孩子们泰定自若地趴着，蜷着，仰着，个个悠闲自在。瞪着铜铃般乌溜溜的眼睛，不解地看着大惊失色和大惊小怪的我们。

      “我让你们不要养不要养，偏不听，现在好了，要造反了，我看下一步要去床上了。家里到处是毛，脏兮兮的，怎么办……”母亲在一旁喋喋不休。事实上，母亲对一切小动物都不喜欢也没有耐心，可是自从有了几个外孙，因为孩子们喜欢，家里陆陆续续养过好些动物，狗，兔子，乌龟，鹦鹉，仓鼠等等，有好些夭折，有些失踪，也有一些一直都在。盆子里的那只乌龟还是大宝小时候买的，一晃十几年了，现在已经长成了一只大乌龟，算是长寿了。笼子里的那只仓鼠也已经三年多了，它的两只同伴都相继离世，只剩下健康孤独的它了。看门的两条大狗也有十年左右了，一直拴着铁链，也没有离开过厂区，它们应该很向往外面的世界吧……

     

        言归正传，母猫如此任性妄为目中无人，不要说母亲，就连颇有善心的我和父亲，此时也是有些生气的。怎么就喜欢和我们对着干呢，对你也不薄啊，不愁吃喝的。

      父亲撸起袖子就把母猫抱起来扔在楼梯上，还用脚轻轻踹了它几下，它“喵呜”叫了几声便灰溜溜地下楼了。父亲转身又把猫仔们放进盒子里，毅然地端下楼去了，固执地放进猫窝里。

      接下去的几天都是平静的，母猫和它的孩子们安生地呆在窝里，不再折腾。也许母猫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反抗起不了任何作用，只会让主人更加生气，而他，还没有能力和人类对峙。所以猫窝里其实才是最妥帖安全的。

      

      小猫一天天地长大，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跑路断奶。我们到处询问有谁要领养猫，终究不是稀有品种，只是普通的家猫，没有多少人想要。是啊，你仅仅是一只小小的用来取悦孩子的猫而已，连宠物都算不上，有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住，一天三顿管饱的饭吃，就应该知足了。何况，你一下还生了这么多孩子，主人也不可能帮你一直养着，它们早晚是要离开你的，它们的命运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但我会尽可能地帮你选几个有爱心的好人家吧。

      母猫用它的实际行动向我们演绎了作为妈妈的倔强和勇敢，还有它的心酸和无奈。来到我家，主仆一场，即是有缘，愿你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