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随笔】我与婆婆曾经的幸福生活

那些花儿（拒聊）

一

我与婆婆是有缘分的，这一点。我们娘俩都深信不疑。特别是婆婆，常常风趣地说我是抓了一把盐（缘）嫁过来的。

“抓了一把盐”是不可信的，但我与婆婆的缘分好像是上苍安排好的。从我们相见的第一天起，不约而同地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此便打上了今生有缘的烙印。直至今日，结婚十几年了，我和婆婆从未红过脸，说过一句过火的话，更别提拌嘴吵架了。好多朋友都羡慕我，说我有福气，有这么一位好婆婆。的确，婆婆身上秉承了许多劳动妇女传统的美德。婆婆今年六十多岁了，是一位农村妇女，她个子不高，眉目清秀，皮肤白晰，长得比城里的老太太还要洋气。最难得的是，她吃苦耐劳又不乏聪明仔细，她朴实、宽容又不乏开明、民主。由于性格要强，有时候说话难免有些冲，但大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如果你了解她、理解她，就会认为这是她善良的另一面。

记得我曾写过一篇《初见婆婆》的散文，真实地记录了我第一次见到婆婆的情景和当时的感受，虽然是些朴实、平淡的字眼，可许多人看了以后都很感动。

是的，和婆婆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时时会有一种感动。这话还要从儿子出生后说起呢。

儿子出生后，婆婆知道我们的难处，毅然舍下了农村的大家，照顾起了我们的小家。同来的还有我的小姑子秀，她要在这里读中专。其实婆婆和秀刚来我们家时，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因为虽说结婚一年多了，但回老家的次数很少，和婆婆、小姑之间没有多少交流。再说过惯了两人世界，现在突然增加了三口人，还要同在一个锅里吃饭。俗话说：“远的香，近的殃”，我隐隐有些担忧。后来我才发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儿子出生的那年夏季，天气出奇得闷热，而且延续时间还长。我当时住院一个星期，婆婆一直陪着我们娘俩。白天，她把病房打扫地干干净净，精心地照顾着我们。到了晚上，我们都劝婆婆回家休息，因为病房里的地面又潮又湿，还要饱受蚊虫的叮咬。再说也忙了一天了，年纪大了，身体也吃不消。可她坚决不答应，我想肯定是夜里对我和孩子不放心吧。就这样，一连七八天的晚上，她都坚持在潮湿的地板上休息。后来，偶尔闲谈中，听秀说，婆婆那时一直就腰疼得厉害。可她当时从未提及自己的病。每想到此事，心里就不由地涌起了对婆婆的敬爱和感激。

二

日子像小河的水涓涓地向前流着，而我和婆婆之间的感情也渐渐地加深。那时，我们住的是平房。婆婆很勤快，总也闲不住。闲暇之余，就在院子里开出一片地来，种上了花生。金秋十月的天又高又蓝，风轻云淡，暖融融的阳光洒满小小的院落。西面晒着儿子的尿布，东边则是绿油油的一片花生地。那时的我，真的感觉到有多么地幸福。

我发现，婆婆弱小的身体里蕴藏着惊人的力量。在一些生活细节上，婆婆表现地非常大度。她处处为我们着想，丝毫不考虑自己。只要她在家里，我就觉得心里特别踏实。没有她的支持，我也不可能心无旁骛地去工作和学习。

如今，小姑子秀也结婚生子了。生活得很幸福。我呢，工作从一个城市来到另一个城市，儿子随之转了学。婆婆又回到了老家，但总是想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每每拿起孙子的照片，脸上便漾起了笑容，笑成了大朵的菊花，随后眼泪就会流下来。然后就打电话来，问寒问暖。棉衣总是及时做好，密密麻麻，缝进了一片慈爱。而我，每次出差，都不忘给婆婆买衣服。不知怎的，我觉得，我与婆婆的感情有时是复杂的，有时是一种惺惺惜惺惺的感情，有时又好像朋友之间的感情，反正那种理解和宽容好似是一种注定的缘份吧，可遇而不可求的。

三

婆婆一直很信任我，有什么心事都告诉我。作为女人，我更理解她，同情她。

有人说，两个优秀的人结合到一起不一定过得幸福。有时想想真的挺有道理的。公公年轻时是属于那种古道心肠，争强好胜的人，喜欢拔刀相助，有一种侠士精神，崇尚武力。但往往办事情的结果总是不理想，好心总没有好报。婆婆天性聪颖，看人看事都很透彻。有时发表自己的意见，即使是正确的，公公好像也不认可，在他心里可能认为女人家的能懂什么，颇有大男子主义。也难怪，上个时代的男人大都有这种男尊女卑的思想。婆婆极力抗争，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开始吵起来。秀曾经说过，她很羡慕城里的那些执手散步的老人。在她的记忆里，父母从未停止过争吵。说到这儿，她流下了眼泪。她说，她希望父母能够和睦相处，这样她心里才会高兴。她也做过工作，努力过，可是，他们俩还是一言不和即吵。我也真希望他们今后能够和平相处。这样我们做儿女的也算了却了一个大心事。

直到有一年的冬天，两人的关系有了转折。这还得从一件往事说起呢。三十多年前，和老公是孪生姐弟的云，刚出生就被同村的一位大叔抱走了，婆婆当时也是舍不得，毕竟是自己身上掉的肉啊，云刚出生眼睛有点毛病，家里经济拮据，哪里有钱给她看病。同村的大叔，家里过得很殷实，但遗憾的是一直没有孩子。他就欢天喜地地把云抱走了。老俩口对云很疼爱，云一直也很懂事。就这样，一恍三十多年过去了，云结婚生子，日子过得也不错。她的养父母由于身体不好，相继去世，临走前告诉云让她去认自己的亲生父母，免得没有娘家，在村子里受人欺负。善良的老人临终前还替云着想呢。

于是，云又回来了，回到了这个大家庭里。就是在接受云这件事上，婆婆和公公出奇地持一致的意见，尽管孩子们有些担心，怕将来处不好关系，被村里人笑话。但婆婆和公公态度坚决，而且口气一致，云的事情，早在以前婆婆就曾流着泪给我讲过。所以，我是理解婆婆的，作为女人，那种三十多年的痛楚，像块巨石一样一直压在婆婆的心里，一看到电视里有类似的情节，婆婆就泪流满面，让我目不忍睹。想必公公也是这样的心情，不然，他怎会长叹了口气，说：云想回来就回来吧，可怜了这孩子。至此，无人再说什么。如今，骨肉团圆，也是了却了婆婆和公公心头的一桩心事啊。

婆婆和公公由此关系有了好转，两个人也互相迁就了，宽容了许多，我们看了，心里也觉得高兴极了。

四

我一直以为，这世上亲情是永恒的。值得庆幸的是，我与夫家的感情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宝。所以，心里始终装着它。在夫家的大家庭里，我希望自己是一个快乐的角色，是一个能够调和矛盾的角色，有时也许做不到，但努力了，心中有情，足也。曾经无数次地在心里祁祷，希望我的亲人们都远离痛苦，过得幸福祥和安康。想到此，心里是欢欣的，盼望的。

书于2009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