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花又开

金子

记录生活——母亲画作 　　小时候，每逢春节来临，妈就盘坐在姥姥家的炕头上画窗画。炕桌上放着一沓沓巴掌大的方格纸，有自家的也有邻家的。妈捏着一杆秃毛笔，在一个烂洋瓷碟里挤出仅有的几样水彩。妈从不临摹，她的窗画就在眼中，更在心里。一个枣，两个芽，一朵花，几株草，蜜蜂嗡闹，麻雀啁啾…… “瓜瓤是红的，为啥要给毛笔尖尖上蘸白色？”我问。 “高光，光照的最亮的地方，有层次、立体感。”妈说。 后来我工作了，妈快退休了，退居二线，教起美术。 一次在校园里玩耍的我外甥，却摸索到了他姥姥的课堂。 “奶，这一个娃娃萝卜蛋画的好，得给一百分！”外甥看着学生的习作说。从此外甥爱上了画画，他一直画笔不辍，走上更高更艰辛的学画之路。 此时，我妈的妈妈，姥姥，老了。姥姥酷爱绣花，但苦于眼花，在绣样上描不准花了，妈在绣样上替姥姥描花。 “谷雨前后，牡丹花开”，牡丹又称谷雨花。 后来……记不清她已有多少年不提画笔了。 “妈，等我退休了，报个网课，咱俩学画画。”我说。 “我可等不住你！”妈说。 现在不用报班了，让我外甥手把手的可以教她二姨实现理想了！ 　　母亲已过七旬，又提起画笔，经过半年乐此不疲地练习，画下了数朵牡丹。 我认为第一组画作就已经很美了，但母亲总是不满意，一次次地画了下去…… 首次画作 　我妈的首次牡丹组图，我发了朋友圈，后又截屏发于她。 我妈自评：“花的层次感不强。” 再次画作 　　我感觉我妈的画笔不再拘谨了，花开得更随意更灿烂了！ 　　我妈说：“ 花虽层次感强了，但一朵花最少要有三色过渡，由浅入深，这次我只用两种过渡太快，白与色分离了。” 我妈对画作的要求提高了，从原来的构图转向了色彩的明暗亮度。 三次画作 “五.一”，回家，我妈又在练画。 雪大姨，我戏谑称她为“画匠妈”（外甥是画匠），她正坐在旁边观看、赏析…… 当然还有我，我声明我是“画匠姨”，也是一个只会说，不会做的角儿。 尽管雪尕姨给妈买了多色颜料，妈还是舍不得多挤。 人老了，有爱好，有兴趣，生活就不会单调与孤独了，我们为母亲重拾旧趣感到高兴！ 第四次画作 　　我妈说：“花有立体层次感了。”对的，没有对比，就没有鉴赏，花、叶、杆都有骨力了。 第五次 　　我妈想创新，画了个扇面。 第六组画作 　　我妈大胆尝试，向玫瑰进军，但不及牡丹。 七次画作 第八次画作 　　我觉得能装裱了，我妈却不满意说：以后画得会比这更好。” 第九组习作 第十组习作 　　我喜欢这幅淡粉牡丹，配上淡灰叶子，柔顺、和谐、养眼。 网上说“喜欢粉色，证明已老”。我只是想说，我认为我妈都没有老啊！ 呵呵…… 第十一组 第十二组 　　反反复复，画画停停，进退原地踏步，继续进步，不知多少次…… 　　2022年3日居家防疫，母亲提起画笔…… 　　母亲从不浪费一张纸，每一次练习，都要让画成形。哪怕一开始就已有败笔，也不停止，只是在原有的基础，继续往前画，往好画。 母亲说：“娃尕姨买的挂历，让我给上面画牡丹，在挂历上画，可得一遍就要画好。” 这几天，母亲在宣纸上一遍一遍练习，构图，调色，着墨……琢磨叶片大小与色泽……才提笔在挂历上作画。 　　“我姥姥是个洋老婆。”大女儿说。 我妈把酒醅写成酒歪了！ 　　 妈，我永远忘不了，我小的时候，你画的那个窗画，红艳艳的萝卜蛋，还有两片绿莹莹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