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从军之路与军旅生涯

杨庚祥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我的从军之路</span></p> <p class="ql-block">  小时候,见到回家探亲的解放军叔叔,就被那草绿色的军装,红色的帽徽和红色的领章深深吸引住,目送好远,羡慕极了。并立志长大后要当一名解放军,手握钢枪,保家卫国。</p><p class="ql-block"> 随着时间推移,一九六八年冬季,已是十六岁的我,在一人参军全家光荣标语感召下,毅然报名应征。当时父母和家人都反对,说我年纪还小,没离开过家,但我依然我行我素。经过初筛后,公社武装部长要我参加体检,可体检到内科时,医生对我说:“你的肝大于一指半,先回家吧。”医生那句凉冰冰的话,让我的情绪一落千丈。</p><p class="ql-block"> 转眼间到了一九六九年冬季征兵季节,我又报名应征,这次体检量血压时,医生说我收缩压高了一点,要我休息下再复查。顿时让我心情忐忑不安,不会因为血压问题又过不了关吧?我曾经听人说过,喝凉水可以降血压,在等待复查片刻时间里,我跑去一食堂,喝了一大瓢凉水。不知是喝了凉水原因还是心里因素,复查结果收缩压正常了。体检完后还要政审,这个过程虽时间不长但很难熬。几天后,公社武装部长到了我家,说我血压有点高,等待结果吧。我一听心里又凉了半截,原本很激动的心情一时变的很沉默,拿起农具与往日一样到地里干活。庆幸,五天后应征入伍通知书来了,接到通知书的那一刻,激动的心情无法言表。之后的几天里,父亲与大哥领我去了几位至亲家,作离家告别,他们都给了我三至五元不等的钱,以示亲情表达。</p><p class="ql-block"> 一九六九年十二月九日,是我离家从军的日子,那天午饭是在大队部吃的 ,做了一桌子好菜,参加用餐的只有父亲、大哥和小侄儿。下午两点离家前往公社集中,告别家人的那一刻,妈妈哭的泣不成声,外婆也对我妈妈说,怎么舍得崽去当兵?七十四岁的爷爷独自坐在阶基上,对我低声的说一句:“等你当兵回来,我可能不在了。”那场景,那哭声让我泪水直流。一路上牛哥(姑妈的儿子)与我贴身同行,虽有学校乐队敲锣打鼓欢送声,但稀释不了我对家人的留念之情。牛哥去街上给我买了牙膏牙刷,虽是点滴,却让我记住一辈子。在公社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早来到镇轮船码头,等候长沙开过来的轮船接我们,此时发现父亲、大哥、二哥早已在此等候,还有队上一位叫小芳的姑娘。八时许,眼见轮船开过来了,父亲和二哥借故离开了我,只有大哥目送我上船。中午到达长沙岳麓山兵站,到达岳麓山兵站的第二天,给我们发放了军服,在兵站休整了三天。第四天凌晨,我们从岳麓山兵站步行至长沙火车北站,踏上了北去的闷罐火车。</p><p class="ql-block"> 列车走走停停,经过四天四夜,列车停在大西北一个不起眼的车站,排长下令要我们打好背包下车,当我走下车一看,一个小火车站,周围全是大山,山上植被稀少,天气非常寒冷,难道是我们部队所在地?这对来自南方湖区的我来说,很不适应,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大约半小时后,排长让我们上了解放牌大卡车,汽车继续行驶在大山区,约三小时后,汽车驶出了山区,见到的是一个开阔平地,汽车在平原地带行驶约一小时后,一个左拐弯,车厢上同乡们突然见到不远处停放的飞机,顿时尖叫不止,意识到这就是我们的部队(那时还不知部队所在地属哪个省)。到达部队时大约下午四点钟,接兵连长要我们排起了不太整齐的队伍,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纸来对我们说,听到名字的到指定位置,当时我并不明白,后来知道那是分到各连队的点名。我和同批老乡十五人分在通信队,连队老兵夹道迎接我们。</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这是刚入伍时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  西北十八载峥嵘岁月,与同批老乡战友合影。</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我的军旅生涯</span></p> <p class="ql-block">  刚到部队特别想家,一到太阳下山时,双眼就久久地凝视着家乡方向,泪水直流,尤其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时,一个人躺在被窝里会想的更厉害,也不敢哭出声来,常常把枕巾淋湿一块,记得有一次,我一人站在楼房的墙角边流泪,被一位老兵看见了,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脑袋说:“新战友,想家啦!都经历过,男子汉,别哭,丟人呢!”老兵的一番安慰,对我促动很大,以后就很少流眼泪了,时间一长,想家的心情也得到缓解。</p><p class="ql-block"> 新兵集训开始了,学打背包,立正稍息,齐步正步跑步,一天下来人很疲劳,也很枯燥,更害怕晚上的紧急集合,往往是在三更半夜,急促的哨音一响,黑暗中,几十秒钟内要把背包打好整装齐备,班长在楼下拿着手表看时间,看谁第一个出来,第二第三……是谁,然后整队跑步,有时要跑四、五公里,有背包没打好的,跑到半路散了,但要抱着被子跟着跑,然后回到营区,检查每个人的行装是否带齐,背包打法是否合格等进行讲评,班长会让做的最好的向前跨三步展示给大家看,做的不好的也要向前跨三步亮相,有的裤子前后向穿反了等洋相很多,别看小小的紧急集合,压力可不小呢!军人的素质就是这样一点一滴培养出来的。</p><p class="ql-block"> 三个月后给我们发放了领章和帽徽,当我们接过红色的帽徽和领章时,喜悦的心情无法形容,标志着正式成为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员。之后开始学习电工学与无线电基础学,这对初中只读一年的我来讲,真的很吃力,通过近半年的学习,凭着自己刻苦钻研,死记硬背,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新兵集训完后,又把我们分到连队下面的各班、台、站,我被分在超短波塔台(空地对话联络电台),由老兵负责传帮带,掌握电台的开关机、调试和工作原理,负责带我的是六八年入伍广东惠东陈友联老兵(后来是我的领导),他不仅在业务上教我,思想上也帮我,对我就像待自己弟弟一样,使我成长很快,年底入了团,年终还被评为“五好战士”。</p><p class="ql-block"> 一年后,我能独立工作了,只要有飞行训练,我们就要去机场起飞线工作,为了确保空地对话联络畅通,值班时要头戴耳机,全神贯注,察看设备仪表指示是否正常,把空地对话的内容与时间全部(人工)如实记录下来,以防被查,这样的工作直到我服役第三年年底(那时我们服役年限四年)。有一天,副队长找我谈话,要我去养猪,当时内心不太情愿,但一想,军人服从命令为天职,还是愉快的接受了。由于自己是农村娃,能吃苦,两个月里把十几头猪养的肥肥的,到了第三个月,还是这位副队长通知我,派我去陕西某师培训,学习超短波电台,半年后我回到原单位。</p><p class="ql-block"> 不久我服役年限到期,连队把我留下来了,没过几月,支部决定要我参加提干体检,到卫生队后,负责体检主管医生问我的健康手册号,我说四一六,他拿起翻看后说:“你能提干呀?看那么多次腰疼”(七二年因腰疼去卫生队看过门诊,健康手册有记录)。结果没让我作任何检查。这位医生的决定,如同一瓢冰水从头淋到我的脚。我是农村人,考虑前途呀!提干没成,但我并没气馁,依旧勤勤恳恳的工作,支部决定要我代理台长工作,同年入党。 </p><p class="ql-block"> 很快又到了超期服役第一年的年底,年复一年老兵退伍工作开始了,支部仍决定把我留下。当年夏季,支部再次决定我参加提干体检,这次负责体检的医生不是上年那位,也没问我的健康手册号,但我依然很紧张,整个体检过程心都蹦蹦跳,可惜,血压这关没过。但我并没灰心,工作与往常一样,埋头苦干,完成任务出色,年底记三等功。到老兵退伍时,支部再次决定把我留下,继续代理台长工作。</p><p class="ql-block"> 我已是超期服役的第三年了,根据规定七年兵提干,必须要立过三等功,支部认为我符合该条件,第三次决定我参加提干体检,也是我能否提干最后一次机会,这次体检顺利过关。不久就下达了任职台长的命令,我把这一消息第一时间通过书信告诉了家人。队首长的关怀成为我人生重要转折点,我已是超期服役第三年了,三年内连续三次参加提干体检,在我们团很少见。 队首长的良苦用心,体现了对我的一片深情厚爱,我永远铭记于心。在代理台长和任职台长工作期间,经全台战友共同努力,在队里每年度评比中,多项工作排名第一。七八年,兰空对所属塔台台长进行了一次业务考试,我获得第一的成绩。</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一年初的野营拉练,是从军期间最辛苦的一次记忆,当时是毛主席视察一拉练部队时说:“这样训练好!”接着林彪批示:“如不这样训练,就会变成老爷兵。”随后就是全军轰轰烈烈的野营拉练,我们团分两批,我是第二批,由副团长领队,他是飞行员,全副武装,每天领着我们行军一百多里,我们通信兵,除了身背背包、步枪、水壶挎包干粮袋外,背包上端还有十几斤的电话被复线压着,嘴里还要时不时的高喊着毛主席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每到一宿营地,其他战友都休息了,我们通信兵则忙着架通电话,便于首长跟各个点的联系。老百姓很热情,每到一地,他们敲锣打鼓迎接我们,把杀好的猪羊肉送给我们,不要一分钱,把自己睡的房间腾出来让给我们休息,那段经历虽时间不长,而且很辛苦,但得到了极大锻炼,老百姓的热情也很感人,至今难忘。</p><p class="ql-block"> 从军期间,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七八年夏季某天,去卫生队探视一位住院战友,在门诊与病房相隔地带,摘了一粒葡萄吃下,结果到晚上肚子绞痛,随后拉肚子,整个晚上拉了十七次,后面拉的全是血块,第二天住进卫生队,负责我的医生姓彭,开始给我吊盐水,不知吊了多少瓶,症状没任何缓解,第三天中午,人突然烦躁,心跳加快,上吐下泻,发高烧,嘴里不停的喊叫,我难受!我难受!!我好难受!!!(写到这里我眼泪出来了),双手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胸口,这时值班医生来了,护士赶过来了,只见护士测血压量体温,并低声说,血压四十二至六十,体温四十二,神志还清醒的我,听到楼道里急促的脚步声,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赶到我的床前,护士忙着用酒精擦我全身,这时我队的两位军政主管首长来了,卫生队队长也来了,他用火柴棒在我脚板心划来划去,即刻,我什么也不知道了,直到晚上十一点才苏醒过来,休克了八个小时。诊断为中毒性痢疾和败血症。感恩医护战友的全力救治,不然小命都没啦!何谈后来人生。</p> <p class="ql-block">  一九七七年初,我队升为正营单位(八六年改称通信营),下设:无线分队、有线分队、导航分队和修理所,八O年初,在塔台台长位置已工作四年的我,被任命为导航分队长,分管九个台站的工作,在这位置干了一年后,被调到团机关通信股当参谋,刚到机关,工作与环境都不太适应,情绪开始低落,曾有过想转业的念头,这时被同股老乡参谋向世团察觉后,他及时引导我,教我绘图编写资料,把机关工作经验无保留的传给我,使我很快适应了机关工作,他的关怀让我受益匪浅。第三年年初,团里送我去军里参加高中文化补习,经过大半年的学习后,回到原通信队,不久,军里下达了我任职该队队长的命令,随之而来的工作压力和责任不可小视。通信通信,顾名思义我们就是通信兵,是部队的千里眼顺风耳,相当于人的神经系统,通信兵的特点是驻地分散,管理难度大,尤其我们航空兵通信兵,点多线长面广,设备门类繁多,技术含量很高,要做到设备随时处于良好状态,稍有不慎就会给战备训练造成严重后果。有线通信这块最让我揪心,遇到极端天气,电缆和明线要经受考验,一旦出现故障,我会亲自带领突击抢修组赶赴现场,及时抢修恢复。由于首长对通信工作的重视,战友们忠于职守,我任职四年内,不仅确保了空地通信联络的畅通,还确保了地面通信联络的畅通,得到了首长充分肯定和全团战友好评。</p><p class="ql-block"> 回想自己在军营的十八个春秋,感慨万千,感悟良多,收获甚多。刚入伍时还是个幼稚无知的孩子,也犯过不少傻,随着年龄增长和环境的压力及战友们关心帮助,开始成熟起来,常常会想起父母及家人对自己的期望,于是努力奋斗着,即使遇到困难与挫折,也从未放弃过,坚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个道理。我一个农村娃能成为一名营职干部,倾注了首长的心血,离不开战友的支持与帮助,特别是和我同分在塔台的老乡谭锦钢,他很优秀,对我人生的起点影响不小,帮助很大,同样自己也付出了不懈努力。总之,在部队我把首长视为父母,把战友视为兄弟,把连队视为自己的家,从而,愉快地度过了十八年军旅生涯。还有值得欣慰的是,十八年后,爷爷还健在,父母身体都好,家里还添了不少新成员。</p> <p class="ql-block">  这是我最后一张军服照,从此结束了军旅生涯,那年三十五岁。</p> <p class="ql-block">  岁月迈着匆匆的脚步,青春转瞬即逝,也许是人上了年纪,就会经常回忆年轻时的经历与故事,这不就是怀旧吗?是的。那些岁月有我的青春,我的生活,那是我曾经的一段生命旅程。对那些往事的回味既有不舍,还有欣慰,但更多的是感恩。</p><p class="ql-block"> 我的青春是在军营度过的,回望自己的军旅岁月,有部队成长进步的喜悦,有首长潜心培养的暖心,有战友朝夕相处的情谊,当然还有与军营、绿军装诀别时不舍与伤感。</p><p class="ql-block"> 我的命运是从参军开始转折的,倘若我没有当兵的历史,很可能呆在农村黄土地上耕耘,充其量是一位会种田的人,只能在希望的田野上春种秋收,忙碌的度过自己一生。所以是当兵改变了我的人生,感恩部队这所大学校的培养,感恩首长的关怀与厚爱,感谢战友们的支持与帮助。军旅十八载,有苦、有累,也有过烦恼,但更多的是甜、快乐与收获。致敬我的青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