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玕记事一马灯趣忆(二)

文学186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color: rgb(1, 1, 1);">  琅玕马灯因其特色,在那个缺少娱乐的年代,尤显珍贵和隆重,在四邻八乡也广受欢迎,许多村庄为能邀请到马灯队倍感荣幸,因为只有关系特殊、长期友好村庄才有此殊荣。记忆中有两个,一是戈庄村(或是官庄),距村20多里路,一是新市村,距村5-6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到戈庄表演时,因我实在太小,只记得马灯队乘机帆船去的,回来时已半夜,开船时几个年小的还兴奋,静谧的河道两旁,芦苇风吹沙响,清凉的河水在机帆船的哒哒轰鸣声中,激起一层层浪花向后掠去。船声轻摇,年长的大都找地休息了,及至后来,我们终抵不过瞌睡,迷糊中睡了过去,怎么回家的,也记不清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新市村,毗邻我村,幼时常跟大人去看电影,手持电筒或火把半夜而回。马灯队去时,正值深秋,队伍是集体走路去的,新市也早早派人来接,或是肩挑,或是抬扛着纸马,灯笼等,一路锣鼓器乐浩浩荡荡。到村庄时,新市早就全村动员了起来,几人一队,分批落户村民家中吃晚饭,有荤有素,象过节似的,长辈们也借机唠起了家常乡情。</span></p> <p class="ql-block">  黄昏,社场(或称打谷场)早就里外围满了人,中间一空地,年幼的席地,年长的长凳或竹椅而坐,更有青壮年外围抱手而立,偶而有卖瓜子,甘蔗的,做着小生意。场地中间拉了着三排电线,挂着五六个大灯泡(一般夜晚表演时,为防没电,我们会带着两盏汽油喷灯,贼亮),整个场地尤如白昼。</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天渐渐黑了,锣鼓敲起来了,昂扬的锣鼓直震人心,预示正戏要开始了。锣鼓稍停,新市村委上场稍微讲了些欢迎感谢类的话算是开场白,接着在铿锵激越的锣,鼓,拔,长号中,火流星开始表演,随着武者(本家堂兄)动作娴熟的展开,翻飞的炭笼时而溅出些火星漂洒四方角落,席地幼童惊慌后退,场地也慢慢打开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接着是武术表演,拳,刀,枪,剑,长棍,短楱,板凳花等轮番上阵,形式多样,单刀与双刀,单剑与双剑,单人长根,双人或多人长根,拳也有单人与多人。一般来说,拳术用小号锣、鼓,声音清亮而舒缓,而器械类则是大号锣、鼓,声音沉稳厚重,夹杂长号激越高亢,仿佛金戈铁马冲锋再现。拳术与器械穿插,器乐也如流水,时而轻淌时而奔腾呼啸,观众看的神情激荡起伏,没有报幕等多余环节。尤记得我与另一队员(也是堂兄)表演双人长根时,打碎了一只灯泡,吓得领队赶紧抱着我头,怕伤着,好在虚惊一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武术表演持续一个半小时多,稍息一刻钟后,重头戏马灯开始了,三四十队员或身着纸马,手执马鞭(那时还没装备头盔),或有人手执灯笼旗铎井然有序,各有角色位置。先是丛黄子(引斗马)绕场一周,后引出单人少马(公马),再由少马逗引出姮婆(母马)等,马渐渐多了起来,每增加一匹均要走满四方,中间不息,直至所有马都上完场为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最后是穿阵压轴,所有队员上场,领头是丛黄子与少马,而后是旗铎,妲婆,武术队员手持灯笼或器械押后,先从简单的三星四星阵开始,逐渐五六星复杂起来,因为队伍长,首尾衔接,往往最后的人跑错队,满埸找人,惹得众人大笑。鼓声亦由开始慢点,而后激促,最后尤如万马奔腾,直奔夜空,最后在密集的鼓点声中又以小号锣、鼓轻轻放缓,更若大河奔流终至一马平川,悄然而止,穿阵结束,队员也累得气喘吁吁,到此,马灯才算是全场结束,这时也已半夜了。但观众依旧意尤未尽,围着马灯队不愿散去,又是个不眠之夜。表演结束后,村民好客,又把队员请到家里,煮了糯米粥外加水煎蛋(这是当地招待贵客的做法),放了点糖,特别香甜。这是我对马灯最好的记忆了,也因年岁已长,终有错漏。 </span></p> <p class="ql-block">  少小离家老大回,碰到乡亲,年长的有时还能叫出小名绰号,年幼的则早已不相认。老屋还在,只是物似人非。人貌非昨日,蝉声似去年。往日操场还在,蓝架已换新,学校已恢复书院旧貌,另修造了村委综合大楼,一对石狮依然守护着那儿。大楼里陈列着许多老物件,述说着过往,一角排放着马灯,纸马,头盔锣鼓家生等。</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记得我们一批队员是文革后首批传承人,在我等长大外出后,队伍散了,停了好几年,好在江山代有人出,在老辈与有心人的支持下,如今马灯重新组织了起来,更有新人充实,他们应算是第二代传承了,内容动作也有补充与创新,欣慰。</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去年我有幸到外地长辈那儿,说起马灯,才知道文革前村里马灯就很红火,一些人现在年事已高,尚健在,而那时我可能还没出生,感慨村里文化传承的历史,相信他们更有一段精彩史。</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