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共同读书的日子——写给2018级我的学生们

遥望夜空

终于进入六月了，小朋友在欢庆“六一”，你们则在做高考前最后的冲刺。这个阶段，按要求老师是不可以讲课的，上课的任务一是答疑，二是陪伴。 刚上课的时候，还有一点点躁动，但很快就安静下来了。看着你们专注复习的年轻的面孔，感慨良多。从教整整36年了，刚工作的时候，教小学毕业班，我比学生也就大个六七岁，常常故做老成以维护自己的尊严。如今，我的孩子都要比你们的班主任大六七岁了，即便再想表现得开明开通，我和你们之间的代沟也堪比马里亚纳了吧！好在作为语文老师，除了程式化的教学流程之外，我们还有一些关于读书的往事可以回想，不至于让这三年时光太过苍白。 　　高一第一学期，我们开展“共读一本书”的活动。第一本书我选了《论语》，一来是课本要求，二来也是我这些年一直在读，而且觉得常读常新，然后就相见恨晚，所以想让你们能早一点接触经典，早一点受到教益。开始，大部分同学都能努力地读，认真细致地摘抄，还写下自己的感悟，渐渐地有些同学就开始敷衍了。毕竟对于刚走进高一的少年而言，《论语》带给你们的山重水复的困惑隔膜恐怕是远远多于柳暗花明的欣喜亲切吧。 意识到自己的一厢情愿，我有点沮丧，但做事必须有始有终，于是我布置你们分小组选专题进行归纳总结，并拨出三节课进行交流分享。你们的准备是认真而充分的，“成果”虽难免照猫画虎、东拼西凑，但绝对不乏真诚独到之处，关键是“呈现”的过程有板有眼，像模像样。我在惊喜之余，作好文字影像记录，并磕磕绊绊制作了自己的第一个“美篇”，作为师生共同努力的见证。 《论语》之后，已经接近期末，我们又读了第二本书——《看见》，最后以一篇“读《看见》，我看见了……”为主题的读书报告作结。书中独特的视角让你们看到了生活的不同侧面，柴静细腻敏锐的笔触也很容易就触发了你们情感的共鸣。直到不久前，我看到还有同学在作文中写《看见》给自己的启示，心中甚感安慰。 高一第二学期，在同事党老师的倡导下，我们又读了两本书：《人类的群星闪耀时》《苏东坡传》。读《人类的群星闪耀时》，你们很投入，有精彩纷呈的思维导图为证，这些思维导图我都拍照留存，而原稿至今仍保存在我办公室柜子里。《苏东坡传》我在好多年前就读过了，这次陪你们重读，依然收获满满。你们呢？我不知道。读书不可太功利，未来的某一天，在真实的生活和压力面前，如果以前读过的书里的某个人某件事某个场景能突然跳出来带给你们一点启示一点激发，那就算是功不唐捐了。 　　进入高二，文理分科，距离高考近了一步，共同读书似乎有点奢侈了。于是利用课前5分钟讲《菜根谭》。我选了大约一百个句子让你们轮流讲解，每个人承担一到两句。功利的目的是：积累文言字词，积累文化常识，积累写作素材。不功利的目的则还是希望你们能从中多少学到一些做人做事应有的原则态度方法。一百个句子有长有短，有浅有深，同学们大都能认真准备，细致讲解。相比于明星轶事、游戏动向，讲《菜根谭》对一些同学来讲是强人所难了，对此，我除了抱歉，还是抱歉。 高二第二学期是要学《先秦诸子散文》的，原本想着高一读的《论语》到这时回回炉，可以互相促进，俾有受益，可谁能料想，新冠疫情不期而至，线上教学是年级统一授课的，等到返校上课，不要说《论语》，连《孟子》都快学完了。师生错过了就《论语》进一步真诚交流的机会，我的心中多少是有一点遗憾的。 不过在疫情期间，我在学写字的时候偶遇了《千字文》，开始是临帖，之后就对内容产生了兴趣。作为传统蒙学读物，我觉得《千字文》就是初学文言文的一个宝藏：有字词，有文化，还有韵律。我以半百之年挑战日趋衰退的记忆力，终于背下了全文，于是就很想把它推荐给你们。于是进入高三，我“抢占”了课前演讲的5分钟时间讲解《千字文》，每天讲一两句，从秋天讲到冬天，从“天地玄黄”讲到 “焉哉乎也”。讲解的过程，对我而言是一个理解不断精细不断深化的过程，看到很多同学每天认真听用心读，也很高兴。我知道，对一些同学而言，这个过程可能是枯燥甚至叵烦的。感谢你们，包容我的固执，陪我走过那一段感觉还不错的日子。 年年岁岁毕业季，岁岁年年人不同。相处三年，有些方面我们可能依然如山水相隔，但幸好，我们有一起读过的书，有一起讲过的词句，让这三年的记忆不致被题海被分数完全吞没。感谢同学们，感谢宝中！感谢阅读，感谢时光！（文中书法图片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