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桥

李光明

传说有一神仙化成农夫来到涟源六亩塘，想和愚公一样要用土石填平六亩塘，并用“移山之法”将南岳移至六亩塘，为图吉利就向一老妪讨口彩，问道：“凭我之力，用土石填平六亩塘，你认为行否?”老妪简单回答两个字“难填”。难填就是蓝田(涟源)地名的最初由来。神仙未讨到好口彩，于是一气之下将扁担折断和挑担一起扔掉，一只挑担落在杨家滩化成龙山，另只挑担散在禾青坪变为大乘山，半截扁担落在新化王爷山，另半截扁担散落在冷水江郭家桥。王爷山将半截扁担当作枪棒使用，用来习武教打;郭家桥拾起神仙半截扁担当作桨篙，用来驾舟划船。新化过去两种跑江湖的人群，一是王爷山的武师镖师，二是郭家桥的船工水手，这两种职业为生的人从来不种田，主要是靠吃江湖饭的。

郭家桥的人天生就是驾船里手，听说郭氏为唐代名将郭子仪之后。郭家桥一带大量出产煤炭，故航运发达，郭氏子弟驾舟行走于江湖，远至武昌、汉口、安庆，纵横遍布于湘资沅澧，长沙府、常德府、沅陵府的船主极爱雇佣郭家船工，工资比当地船工高出双倍或三倍，因为郭家男子汉驾船技术好，水性佳，力气大，吃得苦，所以深受各地船主欢迎。

至今冷水江和新化资江两岸仍流传着24个划船手的悲壮故事。每年端午龙舟赛，郭家桥龙舟在新化县和宝庆府龙舟竞赛中，从来不会获得第二，在资江两岸从没遇对手。过去每只龙舟一共24人，20人划桨，一个舵手，一人擂鼓，一人打锣，一人指挥，在龙头指挥的俗称“跳龙脑”，手拿毛巾如“跳大神”一般手舞足蹈，其实对这个人选的要求极高，要水性好、身材魁梧英俊、要头脚倒立、要在龙头前空翻和后空翻、要声音嘹亮会喊号子、会骂脏话粗话、会打架斗殴等等，反正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全能的会惹事不怕事的家伙。相传新化天子山葬有天子地，天子刚出世就被朝廷官兵捉拿杀害，十麻子及24个划船手原本是天子手下的军师和将军，但天子被害，于是天子手下那些人作鸟兽散，散落在民间而不能成大器。

传说郭家桥24个划船水手个个身强力壮身怀绝技，能斗米一餐，能喝能睡能武，力大无穷等，反正个个都是薛仁贵和李小龙似的人物，郭家龙舟训练都是在“郎死滩”上逆水向上，划上水船。某年端午，郭家桥24水手代表连溪(冷水江)去新化参加龙舟大赛，龙船比赛聚集了新化县48溪各路人马参加，如白溪、油溪、化溪、柳溪、麻溪、球溪、筱溪等等。预赛阶段，连溪龙舟无悬念获第一，午饭后决赛，中午宴席上各路竞争对手频繁轮流向24位水手敬酒，故意要将24水手灌醉使他们丧失战斗力。酒后开始正式决赛，连溪龙舟又是连续将各溪人马打败，最后与某溪龙舟争夺冠军，双方龙舟并驾齐驱，难分仲伯，离终点不远时连溪龙舟稍领先对方半个船头，对方狗急跳墙，将船一横撞翻连溪龙舟，并用船桨痛下杀手狠砸落水人员，24个划船手全部掉落水中，只要头部浮出水面就被对手用木桨砸回水下，其中24个划船手中有一个掌舵的老水手，认得对手中有一个是他的亲外甥，忙向外甥求救，外甥用木桨对准舅舅的脑袋用力拍回水下，舅舅又浮出水面对外甥说“外甥，我是你亲舅啊!”“呯”地一声，头部又重重地挨了一桨;舅舅再次露出头斥责外甥“外甥，你这样打舅舅要遭雷打的呀!”外甥管你舅舅不舅舅，打的就是你，反正是杀红了眼，对准舅舅的脑袋“呯呯呯”地不停地连续敲打，直到打沉不见为止，于是24个神人全部让对手打死江中，鲜血染红了江面。

从此，郭家桥不再划龙舟。郭家曾立下祖训，郭氏子孙严禁端午赛龙舟。因此，24这数字在冷水江和新化就成为一个不吉利的数字，就如西方数字13一样不祥和恐怖，遭人忌讳。

李光明，巫山一段云。诗人，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