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见了芬芳

田野～韋國

一

去年跟小伙伴小李约定，今年请他父亲做一次冷蒸给我们几个尝尝。他父亲在我区的一个镇流转了三千亩地，每年稻麦两季轮作。小李搞不明白冷蒸是怎么做的、到底是啥味道。我认真想了想，尽量以最简单的语言描述清楚。最后对他说：“你父亲跟我是同时代的人，你描述给他听，他应该知道。”

我在《风吹麦浪》一文中介绍过，冷蒸，由灌浆饱满的麦穗除去麦芒麦壳后，用铁锅文火炒熟，再经石磨磨制而成。其实它是过去物质匮乏时期、粮食青黄不接时，种田人家过渡性的食物，

近一年来，每当我们几个走近麦田或者提起麦子，没少跟小李开玩笑：“什么时候吃到冷蒸啊？你可别搞忘了。”有人接着打趣：“等小李家的冷蒸做好了，我带两瓶珍藏多年的老酒来，一起慢慢品尝。”“可别等我离开这个团队之后才做，那样遗憾就大了。”我半真半假地说。

我是六零后，对于冷蒸印象深刻，那里面有我童年、少年时光的印记，饱含着浓浓的乡情、乡愁。到了七零、八零后，多数人可能没有印象，也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小满过后，麦子逐渐成熟，麦穗变得沉甸甸的。我们提到冷蒸的频次也随着高了起来，而且说的时候都心照不宣地朝小李看。小李总是憨笑着：“放心！肯定没问题，我老爸已做好充分准备，不仅备了口大铁锅，连石磨都落到实处了。人工石磨好难找啊，找了好多老庄户人家，终于心想事成。”

当一天晚上九点左右，冷蒸很确切地捧在手上时，我的心情是非常激动的，就像重逢久别的亲人好友一样。只可惜下午做成时，小李担心因天气较暖冷蒸变质，随即用塑料袋装了并放进冰箱冷藏。这让我无法立刻尝个鲜、过把瘾。

借着路灯微暗的灯光，打开塑料袋，啊！我闻见了芬芳！这是冷蒸的芬芳，这是家乡泥土的芬芳！

二

因工作关系，时常走在乡村田埂上。当草长莺飞、春暖花开的时候，麦田里的麦苗也快速生长，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接着，麦苗分蘖、拔节，然后抽穗、扬花、灌浆，麦子逐渐成熟，麦田也从碧绿转为墨绿色。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垄黄。”初夏的暖风似魔术师一样，仿佛一夜之间将麦田变成一片金黄。面对蓝天白云下一波波翻涌的麦浪，人们轻轻吟唱起优美动听的《风吹麦浪》。

今年以来一直有个想法，在收割麦子的季节写一篇关于麦子的文章。原先打算围绕麦子生长、收割、烘干与储存等过程写出新时代“三农”新风貌。如：冬季，麦苗经历了低温灾害，农户们通过清沟理墒、及时追施肥料来有效补救；麦子扬花时农技人员强化指导，集中植保无人机和大型植保机械，一周之内将近百万亩麦田喷施一遍农药；收获季节，联合收割机、秸秆还田机和捡拾打捆机等配套作业；我区粮食烘干机械的总烘干能力达到总需求的百分之百以上，即使没有好天气麦子也不会潮湿霉变……

当然，我会尽量通过场景与细节的描写来强化文章的文学性与可读性。

如何开头？决定引用歌曲《风吹麦浪》的首段歌词，优美、浪漫，相信大家都会喜欢。于是，在手机“QQ音乐”上将这首歌设置成单曲循环。说实话，自2013年春晚播出《风吹麦浪》以来，这首歌并没有特别吸引我，只是觉得旋律好听，歌词真的没能让我产生强烈共鸣。

现在，为了写文章，我决定让自己静下来，细细听、反复听、用心听。

听着、听着，时光仿佛倒回上世纪七十年代，麦田里的人们不仅有农民，还有知青，他们响应号召来到广阔天地；听着、听着，想起了过去苏北农村父老乡亲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用比较落后的方式劳动、耕作，日子过得忙碌而艰辛；听着、听着，麦收时节农村孩子在老师带领下到麦田拾麦穗，休息时喝大麦茶、吃烧饼或油饼的画面浮现在眼前……于是，分不清麦苗与韭菜的知青、用青麦仁做的冷蒸、因脱粒引起冲突的父子、拾麦穗的师生及被写小学报的知青老师等等，那些跟麦子、麦田相关的人和事逐渐浮现在眼前并日益清晰起来。

尚未动笔，内心已经被回忆、被故事所打动，当一些画面定格在脑海，眼眶不由湿润了。

利用一个星期天，在家里整整写了一天，那天下午的钢琴课也早早跟老师请了假。

晚上大姐请吃饭，赶在出门之前完成初稿。用“简书”软件编辑好，先发两三个微信小群，打算利用吃饭时间再校对一遍，然后发朋友圈。这几个动作完成，本篇文章写作就暂告一段落。

最先在文章后面评论的是一位文友，“一口气读完，满满的惊艳。细腻生动的文字把读者带回那个虽然物质匮乏却阳光灿烂、充满希望的年代！麦苗与韭菜；形似蚕宝宝的冷蒸；醋茶与油饼；遭到无端责骂、满心委屈的弟弟……一个个画面像风吹麦浪一样传递着美好、成熟与收获以及生活偶尔的酸涩……”评论者本身是语文老师，也时常发表文章，曾经一篇书评发表在《江苏作家》期刊上，排版恰好跟时任江苏作协主席范小青的文章排在一起。

一位朋友私聊：“将《风吹麦浪》投给《雨花》吧！”并截图给我，简要介绍了期刊《雨花》及投递方式等等。

也有文友诚恳指出了几方面的问题与不足：“开头两处引用可选一处，否则感觉繁冗；主体部分的选材特别好，但有些地方文字还需要打磨，让文学性更浓些；结尾的引用首尾呼应很好，但引用也感觉多了些，要让引用巧妙地糅合在你的文字里。”难能可贵！到底人家是写作高手，曾经有文章达到6万+的阅读量，在当地有较高知名度呢。其实有些看法跟我自己的感觉是一致的，只是我未细思量或者感觉到不足却不很清楚怎样来调整。

暂且放着，第二天晚上有空再修改吧。我不想让自己累着。

当晚在微信上跟《人民作家》骆圣宏总编打了声招呼，表明文章经修改后希望能在《人民作家》刊载的想法。感觉好久没在《人民作家》上发文章了。

上班后发现，一位朋友已经在自己主办的微信平台上推出这篇文章的上半部分，而且已配上了诵读的音频。感谢朋友的支持！可我的计划却被打乱了。

《人民作家》公众号上不了了。那就推荐给几个比较熟悉的不受限制的平台吧。重量级的《农民日报》客户端、本市的权威党报《盐阜大众报》客户端，还有本省的一个权威农村经济期刊，足够了。

晚上，跑步过程中感觉脑洞大开，索性在路边石头上坐下来，一口气将整篇文章修改结束并发给了几位主编或执行编辑。从石头上站起来时，发现身上冰凉冰凉的，原来外面气温较低，风也较大，自己因太投入而丝毫未察觉。

幸运的是，次日上午文章便出现在《农民日报》客户端上。《农民日报》江苏记者站陈站长将文章发在自己的朋友圈中，并附上推荐的理由：“文章情景交融、感情真挚、文笔细腻，耐读耐品，推荐一读！”

盐城市作协副主席、盐城市网络作协主席管老师告诉我：“这一组《风吹麦浪》的叙事写得朴素而传神，乡土味、人情味兼备。收藏了，给《湖海》用！”。《湖海》是我们盐城作协主办的文学期刊。

《盐阜大众报》客户端《听见》栏目负责人徐总的评论言简意赅：“文笔细腻，浑然天成！”并一口答应隔周推出《风吹麦浪》，因为本周刚刚刊发我的文章《家乡这片海》。《听见》一般情况下一个月之内不重复刊用同一位作者的文章。

原大丰三中的盛校长通过微信深情地对我说：“文章仿佛带我回到从前，又闻到温馨的味道。佩服！”同时，将一张评论我文章的截图发给了我——“作者是我的老堤老乡。他的文字非常接地气，很是耐读、有看点。”评论者是一位工作在苏州的周姓大丰人，有介绍显示他是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曾在部队多年从事新闻工作。

当年我上初中就读的龙堤太兴联中的老师、后来学校的副校长杨老师在微信校友群中对我说“今天看你写（的）文章，我烧的肉都烧糊（了）”或许老师是幽默了一下，也许是为鼓励我。我的内心感动又温暖，当即回复老师：“谢谢老师关注与支持！一锅肉我全赔！”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从微信上看到宝应作协何主席刚刚在朋友圈发了一篇文章，我就顺便将《风吹麦浪》发给他看看。一会儿何主席的回复来了：“有生活有艺术有思考，一定就是好作品。结构也好。朴实稳健，真挚丰富。喜欢！”

一位过去在大丰下放过的知青的孩子跟我私聊：“美妙的情愫需要妙手来记载、匠心来讲述，给我们无穷回味和畅想。谢谢您！”

王老板是外地来大丰投资办企业的客商，他的留言就一句话：“我连续看了两遍！”

两天过去后，一切基本归于平静。第三天下午，突然有人告诉我说：“《风吹麦浪》在一个微信公众号的文学栏目转发后，获得了10万+的阅读量！”接着，对方将文章发了过来，我登录平台后看到，阅读量为12.2万多，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文章的最后，看到荐稿人是冯晓晴老师，我区作协主席。这人！做好事也不吱声，我都不知道。终于体会到10万+的感觉和滋味了。

我相信老师、朋友们的话都是真诚的、是发自内心的，虽然有很大鼓励我的成份。

我闻见了芬芳，这是收获的芬芳，这是友谊之花的芬芳。

三

我在小学、中学时期就爱写作，那时候作文课总是最享受、最荣耀的时光，作文也经常被老师拿到其他班级去传阅。

清楚记得我小学时写的第一篇作文是《挖山芋》，很幸运第一次写的作文就被老师在班级给朗读与点评了，不知那能不能算是“一炮打响”。

初中时写过一篇《通车了》，描写的是我家门前新龙（新丰至龙堤）公路建成后首次通车的场景，那里面对于不同年龄段、不同性别人物刻画比较传神，大致是老年人的感慨万千、青年人的奔走相告及孩子们的欢呼雀跃等等，用术语说就是画面感较强。但是，说老实话其中有一些句子是从姐姐的同名作文中“借鉴”过来的，有趣得很，我的这篇作文被老师阅批“传阅！”而姐姐的却没有。

高中时有一次参加作文竞赛，当时流行看图作文，是幅秋收丰收图，我没拟提纲直接动笔，生长在农村且常常干农活的我感觉很有话说且说得顺畅，结果没出意外，得了个二等奖。

印象深刻的还有一篇写《母亲》的作文，为强化文章情节复杂程度、提高“难度系数”，我虚构了父亲在那个特殊年代受迫害、母亲艰辛却坚韧地带着我们姐弟几个成长的故事。当时的语文老师是一位年近六旬、头发花白的海门人，他用带着海门口音（那时候我们以为是上海话）的普通话在课堂上朗读我的作文，读到紧要处，老师眉头紧锁，语速缓慢，语气凝重，且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我在座位上听得心酸又忐忑，心情和作文一样复杂，说不清是进入了自己文中的角色还是感觉紧张与惭愧。

不过，后来读了财经大专并从事财政、财务工作若干年，虽然偶尔也写点散文、小小说之类并在报刊发表，但一直没有埋头去写。

2016年是个转折点。盐城市实施“五个一工程”中的“一桶水”工程，我受地方委派去扬州宝应大运河边氾水小镇牵头引水工程第一小组的工作。运河文化、古镇风情，很快让我有了新的触动，在轰轰烈烈引水工作之余，我的创作激情一如泉涌，近一年时间写出了二十余篇情系水源地以及家乡的散文、随笔，不少文章为大家所熟悉和喜爱，其中《水乡荷塘》、《稻花香里》、《这醉人的秋》、《遇上你是我的缘》、《露天电影》等被《农民日报》、《人民公安报》、《扬子晚报》、《江苏政协》、《盐阜大众报》等报纸杂志刊载。当年，我被吸收为盐城市作家协会会员。一时间，颇有点一鸣惊人、横空出现的感觉，我自己也暗暗下决心要做一个合格的作家。

按计划，新水源工程的建设工期是两年，我也以为自己会在宝应氾水镇工作、生活满两年。说实话，几个月的时间，我已渐渐习惯和喜欢上了这种工作节奏与状态，白天认真上班、解决问题，晚上跑步回来后读书、写作。一同来氾水的同事们，晚上有时候打把牌、掼个蛋，我却舍不得浪费时间，连寝室的电视机也很少打开。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快。2016年12月中旬，市领导跟我谈话，根据组织安排，我将从区政协转岗至区政府。接着，告别了工作近10个月的氾水小镇。

区政府的工作繁忙，加班加点比较多，压力也比较大。几年时间，虽然没中断写作，但总体来说花的时间与精力非常有限，写的文章精品较少。同时，多方面的原因导致出版文集、申报江苏省作协会员的步伐也完全停了下来。

当然，我爱生活、爱大自然，爱亲人、爱家乡！只要时间允许，我就会提起笔来，描绘家乡的风土人情，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与情感。

这不，近期写的几篇，比如《奔跑在晨风与花海中》、《满园春意扑鼻香》、《家乡这片海》、《风吹麦浪》等等，我都写得用心，每次文章推出后均引起较为强烈的反响。特别是《风吹麦浪》，13.5万的阅读量让我深切感受到，一篇好的文章，会引发读者的共鸣，深受大家的喜爱。

是什么让我不断产生灵感、产生写作的冲动？是新农村的广阔田野，是身边的美丽景色，是新时代的幸福生活，是为了更加美好的明天而不懈奋斗的人们……

我闻见了芬芳，这是春天的芬芳，这是梦想开花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