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昨夜梦见自己从江南急匆匆地坐车回家收麦子,透过车窗向外望去,麦子在夏风的吹拂下翻动着麦浪。夏天,成熟的季节,也是农民汗水浇灌着丰收的季节,喜悦定格在农民的眉宇间。</p><p class="ql-block"> 一觉醒来,发现是在做梦,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思绪的潮水涌向了三十年前…</p><p class="ql-block"> 那时结婚不久,因兄弟多,父母就给了几口袋粮食,盖了两间土坯草房,买锅碗瓢灶让我们自立门户,给了我一人应摊的土地,外加本村老婆的土地,一共两亩多地,自给自足地开始小家生 活。</p><p class="ql-block"> 因为我毕业就结婚,对种庄稼十分外行,幸好妻子是庄户的好手,我只有做她的副手。岳父也常教导我说:"庄户活没师傅,眼前见识!"我最怕的是收小麦,二亩多地经过老婆的精耕细作,小麦长得特别地好。过了芒种,就开始磨刀霍霍收小麦。</p><p class="ql-block"> 在烈日下,我穿着"三根筋”衬衫收小麦,胳膊上被麦芒刺得红斑点点,既疼又痒,汗水如珠地落下。渴了,就喝从家里带来的一塑料桶井水。有时也会改善一下,从穿梭于田间卖冰棒的箱中买几支水冰棒,来降温。累了,自己找点理由,在田头的沟里洗把脸,就坐在树阴下乘凉。老婆实在看不下去,就喊:"你还没歇够呀!"我才磨蹭磨蹭地起来.,不情愿地拿起镰刀,.又继续收割。麦子收完,就打捆,捆好就用板车往家拉。由于"抠"地人太多,田间的路被两边人家占了大半,仅够板车通行,稍不留神车就下辙,要找好几个人才能拉上来。有时装车技术不佳,车上的麦捆会塌下来,车要重新装,后面拉车的人催得紧,常常忙得喘不过气来。</p><p class="ql-block"> 麦子拉上场,趁天晴,就找村里专门挣钱的有老式脱粒机的人脱粒。脱粒最低要八个人,两人喂机,一定要找动作敏捷的人担此重任,因为脱粒按小时付款。机头要有三人叉草,再把草堆起来,只有身强力壮才能领下这份苦差。还要有人机肚掏粮,这是妇女的活。喂机的后面要有人抱麦捆,随手把麦把用菜刀切开,要配合协调,脱粒速度才能快,才能省钱,这种活一般都由兄弟及亲戚邻居合作。脱粒开始,就如上战场一样,各人尽力地做好本职工作。一家结束,又接着另一家,等到几家脱粒结束,常常累得直不起腰,吃不进饭,有时感到自己的身体已透支到了极限。</p><p class="ql-block"> 再苦也要干,因为农民一年主要靠麦与稻两季,脱下的粮食里面碎草太多,需要扬场。但我不会扬场,只有找我父亲或岳父帮忙。粮食扬出来,就是晒粮,等到粮干了,就入囤,心就放下许多。但是不管怎样,要把国家的公粮交上。那时的粮所是个极佳的单位,检验员稍不满意,就叫我们把粮食拉回家,不是说不干净就是水分太大,要重新在太阳下暴晒,或扬净粮食中的碎草。农户虽心有怨言,但交公粮是我们农民的应尽的义务,要无条件地服从。</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后来我成了一名代课教师,收麦子时,学校放忙假,一般一个礼拜。常常麦子没有结束,学校就开学。我就以上课为名,躲开许多收麦之苦。</p><p class="ql-block"> 我经历了数十年原始的收麦之后,我们农村出现了许多大型收割机的队伍,农民就可以在树阴下等待大机进入自家的田地,脱离了许多年来的收割之苦。</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辞别了代课的工作,踏上一条坎坷的打工之路。到了收麦时,妻子常常打电话叫我回家帮她收麦子,后来算算路费及请假所扣的工资,种麦子不划算,于是家里的田地也给亲友耕种,我成了一名不种地的农民。</p><p class="ql-block"> 时光荏苒,一晃已过天命之年。每到收麦子时,我眼前就浮现出金黄的麦地里,一群男女老少戴着斗笠,在炎炎的烈日下,挥镰收割的情景…</p><p class="ql-block"> 农民,一个弱势群体的代名词,他们勤劳、纯朴、善良,却过着清苦卑微的生活。高额的彩礼,天文数字的房价,仅靠田地的收入真是车薪杯水,但粮食是生命之源,沒有种地的农民,人类何以繁衍生存…</p><p class="ql-block"> 我们农民为国家做出过巨大的贡献,交过公粮,农民退休应该和公务员一样享有退休金,何日国家能推行此政策?我拭目以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