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7日从上海出发至22日到郑州,我们和新疆杨翠兰老师结伴而行一路看望了近10位同学,最后一站我们准备去南京看望当年卡特班的南京盲校的何键老师,但杨老师考虑南京离合肥比较近,万一病毒再传染到南京,怕到时候回不了乌鲁木齐的家,经再三仔细斟酌,决定23日白天和我们一起游览焦作的云台山以后就和我们话别,等行程码的合肥行踪一消失就准备坐飞机返回乌鲁木齐,她再三让我们代她向南京的何键老师问好,并向他解释一下没去南京的原因。</p> <p class="ql-block"> 记得当年何键老师来自南京盲校,时任学校的教导主任,年龄好像长我8岁,当时我和何老师、另外还有武汉盲校的<span style="font-size: 18px;">的邓克勤校长、天津盲校的教导主任郭玺钧老师</span>同住一个宿舍,他们三个都已在盲校工作了好多年,有着丰富的教学一线的实践经验,而我只是一名华师大心理系对盲教育一无所知的年轻教师,在平时的闲聊中让我得天独厚地从他们的身上了解了盲童的一些心理特点和盲文知识,让我收益非浅。</p><p class="ql-block"> 何老师个子不高,平日里说着带有浓重南京口音的普通话,性格沉稳,做事极其认真细致,勤于思考,生活节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身上有着太多传统中国人那种吃苦耐劳的精神,大凡只要有描写吃苦耐劳精神的词语都可以贴切地用在他身上,一点都不夸张。</p><p class="ql-block"> 平日里只要有一点出乎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他都会情不自禁地带上他的口头禅,要死啰,刚开始我很不习惯,直想笑,只听说有人笑点低和哭点低,没想到生活中居然还有死点那么低的人。记得有一次不少同学围坐着电视收看一场中国男足和国外一支球队的比赛,一个必进之球居然被一位国家队的主力队员踢飞了,瞅准这个机会,我提高嗓门异口同声地和他一起喊出了要死啰三个字,惹得一屋子的同学哄堂大笑。</p> <p class="ql-block"> 我在到达南京前一天发微信让他把我们方便见面的定位发给我,便于我们预定酒店房间,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只是用文字表示见面地点在中华门里,我用手机查了一下中华门有好多门,我搞不清到底是哪个门,我干脆提议我们还是23日下午4点半在南京盲校校门口见面,顺便在盲校大门处合个影留作纪念。</p> <p class="ql-block"> 见到何老师的那一刻,何老师的为人依然如当年般的实在诚恳,手中提着一个装满东西的袋子,面容还是那当年的模样,只是头发花白了,走路的步伐明显放慢了,嘴里的牙齿少了好几颗,尤其站他身旁和他一起合影时发现他身高比33年前矮了不少,真是岁月不饶人啊!</p> <p class="ql-block"> 合影完毕他带着我朝中华门正门走,看他那么瘦小的个子手中提着沉甸甸的袋子我实在于心不忍,我说让我拿吧,可他执意不肯,偏要自己提。</p> <p class="ql-block"> 一边走他一边跟我讲,不瞒你李老师,我平时很少在外面吃饭,也不懂这方面的知识,知道你们要来南京看望我,这几天我都激动得很,昨天我到中华门特意看了几家店,后来选中了一家,你是美食家,也不知道你满意不满意,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自己眼睛有点湿润。</p> <p class="ql-block"> 当晚用餐的酒店环境优雅,中式江南水乡的软装风格,餐厅内弥漫着幽雅的古筝名曲,还没等坐下,何老师从衬衫口袋摸出一张小纸,纸上写着几行我依然那么熟悉的端庄秀丽的钢笔字,原来何老师当天上午特意来这家酒店向服务员进行了咨询,让他们帮忙精心推荐了几道菜品,那一刻我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一味坚持要求减掉几个菜肴,一共就三人用餐,千万别太破费,我们又不是什么珍贵的客人,只是几十年未曾相见的同学而已。</p><p class="ql-block"> 直到菜上桌,何老师才从袋中掏出一白一红两瓶酒和一只南京盐水鸭,原来盐水鸭是等吃完饭他送我们的礼品。几经推搡拗不过何老师,最终还是打开了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p><p class="ql-block"> 席间何老师一直不停地在说非常羡慕我们的退休生活,17年没能参加青岛聚会实在遗憾,当时真的脱不开身,孙子从出生一直是他帮着带,自己儿子工作非常繁忙,几乎天天要加班,有时候周六也无法休息,儿媳三天两头在外出差,老婆退休后一直在父母家照顾年迈患病的父母(记忆中何老师爱人是南京聋哑学校教师,俩口子一辈子奉献给了中国特殊教育事业。),妻子父母现在已经都92岁了,平时根本离不了人,即使人在南京,妻子每个月也只能回自己家一、二次看看,孙子今年都读小学四年级了,平时除了接送他上学放学,周未还要陪他参加各种课外学习班,再孙子年龄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么听话,自己也已年过70,身体明显感觉力不从心,说着说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也很想出去走走看看,但家庭这种情况实在很无奈,只能硬撑着。当时我明显能察觉到何老师脸上的那种带着一丝焦虑的神态,这种神态似曾相识,与何老师年龄相仿的潍坊刘老师在和我们闲聊中也会时不时露出这样的焦虑神情,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必然。</p> <p class="ql-block"> 听着他的这番叙说,不知道是长途旅行的疲劳的原因还是他的话引起了我的共鸣,反正面对这么好的菜肴,那天晚上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也不知道该对他讲些什么,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倾听。</p><p class="ql-block"> 一路走来,探望了不少同学,一边开车一边构思着每位同学的美篇,回到上海的家我只是把开车路上的思路重新还原一下,没费什么劲,几乎每一篇都是一气呵成,唯独南京的何老师这篇我不知道该如何写,我不能说他活得不如意,退休之前他还曾是南京盲校的副校长,有儿有孙,俩口子都是退休教师,每个月有一份不错的养老金可领取,衣食无忧,在国内应该算很不错的一个家庭,但就是感觉他活得心累,根本没有自己的晚年生活,何老师的年龄和潍坊的刘老师年龄差不多,都是年过70了,总感觉他们有着共同的焦虑,这种焦虑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我相信他们面对的焦虑是中国大多数家庭共同面对的现实。殷老师在家老说我退体了不干正事,吃饱饭到处跑去骚扰别人,可我觉得我真不是,只能说她头发长见识短[偷笑][偷笑][偷笑]</p> <p class="ql-block"> 没想到今年六一儿童节的礼物是送弟弟送妹妹,这到给了我一些灵感。</p><p class="ql-block"> 我想年过70的俩位老同学除了担忧摆在自己眼前的养老问题外,还有一种是对自己后代发展的不确定性。与前者相比,后者的焦虑远远胜过于前者,因为这代人已经习惯了付出,他们依然会毫不犹豫地为后代的发展牺牲自己。</p><p class="ql-block"> 不可否认的是我们的社会级层早已固化,级层之间大规模正常流动已决无可能发生。过去他们的这一代依靠知识还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但现在几乎已经无法实现了,手中无权意味着你没人脉,没资源,如果再加上你又没有资本,你说你还能靠什么改变命运(别跟我说命运共同体)。在官本位的社会中,教师的社会级层本来就不高,他们一定会担心自己的儿孙辈有可能会滑入更低的级层,这才是让他们无法接受和最焦虑的一幕。</p> <p class="ql-block"> 国家放开家庭生育三胎政策的初衷我相信是好的,但看看如今像何老师儿子家庭生活状况的那样年轻人我相信在中国不在少数,他们除了天天要面对996、007的工作制,甚至还要在内卷中占有一席之地,这些聪明的年轻人经精细测算,想想实在无力回天,干脆躺平算了,既使再努力努力,再坚持坚持,投下去的时间、精力,甚至青春年华都无法得到满意的回报,既然这样咱不玩了行吗? </p> <p class="ql-block"> 一路上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合肥昌乐弟气定神闲的神情,青岛82岁曹校长坦然自若而又灿烂的笑容,淄博剑走偏锋的宝水弟发自内心的爽朗笑声,为什么呢?一切一切的答案都在不言中。</p><p class="ql-block"> 珍惜当下,谋划未来,听天由命。</p><p class="ql-block"> 谢谢何老师那天晚上替我们精心挑选的餐厅,尽管那天我胃口远没有前面那么好,但那道猪肚鸡仍给我留下美好的回忆。南京离上海那么近,现在交通也很方便,我们期待何老师周未带着孙子坐高铁来上海转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