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小工”生涯苦 艰难岁月不缺乐 一记建筑公司半世纪的“小工”情

Cjl1949

　　2021年6月4日中午，53年前曾经在高密建筑公司二工区一起工作过的部分“小工”，在“旺年饺”酒店聚会。

前排左起：

一王瑞 赵亚男 单秀英 张培锡

后排左起：

一陈继刚 臧金臣 董永顺 王志远

王森修 陈继立

半世纪的“小工”情

一建筑公司二工区的工友们

半世纪前，1968年8月份，我们被高密县建筑公司招为临时工，进了二工区当“小工”。

二工区的队长是老师傅刘中海、臧庆和，施工员刘法胜。年近九旬的老队长仍然健在。

“小工”，是对“大工”也即师傅而言。是一帮既没有地位也没有技术，任何人可以吆来呼去，专门干合灰（水泥）、搬砖、搬石头出大力的活的人。

“天天讲”的特殊年代，革了文化的命，荒废了我们的学业。这个“小工”队伍，除了两个“文革”前毕业的初中生，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文革”中只会背“语录”、只会搞“斗批改”、只会写大字报的初中生和连初中甚至小学都没上下来的人。

我们生活在现实中，没有追求，没有理想，更没有梦想。

共同的命运使我们走到一起，劳累、苦闷最终没有使我们彻底麻木和垮掉。相识中我们相互了解，交往和了解孕育了我们之间的情感。

我们在建筑公司工作时间不长，却结下了今生难以忘却的深厚友谊。

虽然没有地位，没有技术，工资很低，但我们有快乐。

每天放工晚饭以后，我们忘记了一天的劳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谈，经常谈到深夜，漫无边际地七拉八拉，张长李短，天南地北，古今中外，有时候也拉政治，没有人交流技术；

笑，笑张三，笑李四，更多的是笑自己，没有人笑时政。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不该快乐，但，我们快乐着；那时候没有幸福，但我们却“幸福”着。

活，虽然很苦，很累，但是我们却怕失去它。

到了冬季，一旦被下放，就失落，彷徨……羡慕还在工地上工作的师傅们。

渴望着，哪天自己也能在冬季不被下放呢？当时，我们的要求就是这么低一只要有活干。

现在细细地品味一下，羡慕、渴望的好像不是那又苦又累的活……

我们渴望的只是那随时可能被摔得粉碎的“泥饭碗”；

我们渴望的是和工友在一起的快乐；

其实，我们真正渴望的仅仅只是不被社会抛弃……

那时候，没有手机，想留影得上照相馆。冬季下放时，我们一般都会去照相馆留个影。因为今冬分别了，明春说不定可能不在一起了，为了留个念想，关系好的“小工”们都会去照相馆照几张像。

照相时的心情不好描述，快乐，不是很快乐；悲凉，也说不上；留恋，可能是有点。

因为，那时我们都是情窦已开而又未婚的青年。

那个年代，最难找的就是工作。

1968年“高中”毕业后，进了建筑公司当了四个月的小工。冬季被下放回家，整天闲得难受，没有扑克打，没有象棋下，没有书看，有书也不想看，因为“读书无用论”已深入人心。

没地方玩， 即使有地方玩也无心玩，没有娱乐的地方，无聊到极点。

我羡慕有工作的人，羡慕建筑公司没被下放的木瓦工师傅、小工；羡慕火车站的搬运工；直至羡慕农业社生产队的社员，羡慕人家有活干……那种羡慕别人有活干的心情，说给现在的青年人听，恐怕怎么解释，他们也不会相信。

我就在这个范围内羡慕，不敢也不知道往高处想。不知道工厂的工人有多高兴；不知道人家事业单位的职员有多荣耀；政府机关的官员是如何享受、如何愉快、如何特权的直接想像不出来。

1969年6月19日，我离开了建筑公司二工区招工进了高密县农具厂，被分配到铸工车间大炉组。下班后和建筑公司的工友聚在一起，得知我分配到铸工车间，王瑞非常高兴地说：“铸工车间好啊”“好什么，厂里最累的车间”我说，“人家不是说，翻砂车间最累吗？”王瑞又说。我无语，心生悲凉。

当然，没进过工厂，不知道翻砂车间就是铸工车间的人，肯定不只王瑞一个。

我们一高密县建筑公司二工区的“小工”们，就是这样的人。

那个年代，事事讲革命，照相的时候，“友谊”也是革命的。

前排左起：

一刘桂兰 张聿男 刘维琴 徐金香

二排左起：

一李庆富 王志远 隋传成 王书友

臧金臣 马兆东

三排左起：

一赵修志 隋德启 马训台 张培锡

陈继立 董永顺

挥泪洒汗当小工

为楼房添砖加瓦

洗净泥腿当大兵

为祖国站岗放哨

一董永顺 、范作贞当兵入伍，他们走之前我们照相留念。

前排左起：

臧金臣 赵修志

后排左起：

董永顺 范作贞 陈继立

半世纪前青春友谊建立

前排左起：

一陈继立 张培锡

后排左起：

一董永顺 臧金臣

五十载后夕阳友情永存

 一陈继立 张培锡 董永顺 臧金臣

　　1968年冬季在建火化厂的工地上，一次最累的合灰活至今记忆犹新。

火化厂建院墙那天垒墙的大工14个人，和沙灰的小工就我自己。

早上上班接到了合灰的任务后，我先箩好了一大堆沙，然后到离合灰地大约五六十米的石灰池内用小车推了几车石灰，再到同样距离的井里挑水，投上水泥，合好第一堆混合沙浆。

　　那时候建筑公司合灰没有搅拌机。合灰完全是人工，没有自来水，用水得挑井水，沙也得自己一锨一锨地箩。

那天，我不断地重复着以上的程序，紧张地合了一堆又一堆。已是近腊月的气候天寒地冻，我虽然只穿着春秋衣，但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幸亏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我出着大力，流着大汗。

臧庆合队长蹲在离我不远的土堆上，从口袋里掏出卷烟纸和烟包，把黄烟末揑在烟纸上很熟练地卷起一支像小喇叭一样的烟卷，叼在嘴里用火柴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咽下去，然后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白白的烟雾，他露出心满意足地样子笑眯眯地看着我。看到队长心情好，我试探着说了句：“臧师傅，今天这个活真不轻快。”“你没看着，建筑公司谁不挨呲？就你不挨呲！”臧队长一句“就你不挨呲”成了我在建筑公司受到的最高赞赏。一句“就你不挨呲”夸得我更加拼命，心里也着实高兴了一阵儿。

　　1969年董永顺入伍当了兵，羡慕和高兴的心情无法形容。他刚去胶南当兵的头几个月，我仍失业在家，失落感一言难尽，我们每星期通信三次，每封信都看好几遍，经常边看边流泪。

他当兵不多日子，思念之情愈来愈强烈，我和臧金臣骑着自行车去了胶南。见面叙旧，要说的话太多，我们眼含着泪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方。

中午在部队里吃了几碗小米干饭，菜很少，炒豆角，限量，没有肉。 战士每天4毛6分钱的生活费，军训任务重，每天要站岗、放哨、还要参加劳动。

但，兵不是谁想当就可以当的。几乎所有的人都明白，当兵是改变命运的捷径。当过小工的董永顺参军后经过自己的努力，最终成了正营级干部。

当时参军的难度不亚于如今考大学。

那次去胶南，印象最深的是在部队里看见了康生的孙子张鹏。那时候康生还是中央文革小组顾问，中央政治局常委，居毛、林、周、陈之后第五把手，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能见到他孙子，也感到挺神秘，我刻意的多看了他几眼，隐隐约约地还有点荣幸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感觉有点愚昧的可笑。

1974年春节，董永顺从部队回来探亲，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合影留念。

照片中可以看出，董永顺一身黄军装，我们戴着没有帽徽的黄“军帽”，为了赶时髦有时也弄身黄衣服穿穿。

一臧金臣 董永顺 陈继立

如水之交感情深

似血之情情谊浓

一臧金臣 董永顺 陈继立

风雨人生路漫漫

暖暖小工情浓浓

后排左起：

一王志远 王森修 赵修志 （72）臧金臣

前排左起：

一董永顺 张培锡

当小工时同甘共苦

古稀之年亲如兄弟

后排左起：

一王志远 （74）王森修 （70）

陈继立 （72）臧金臣 （70）

前排左起：

一董永顺 （71）张培锡 （76）

相处时间虽短

工友情谊却深

后排左起：

一王志远 王森修 臧金臣 陈继立

前排左起：

一董永顺 张培锡 及夫人

青葱岁月结友情

古稀之年叙旧谊

后排左起：

一王志远 王森修 赵修志 臧金臣

前排左起：

一董永顺 张培锡及夫人

当年从莳戈庄走出去的小工

一王志远 王森修 张培锡

初次见面不相识

1971年建筑公司招收工人，建筑公司会计任立信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了在部队服兵役的董永顺，劝他赶紧回来就工。那个年代，当工人之难可见一斑！

　　1968年7月份高中毕业离开了高密一中踏入了社会。8月份进建筑公司当了小工。刚开始时跟着金成震师傅干油漆工，干了时间不长就被调到二工区参加建自来水池子的会战。

第一天我被分配去拉水。水井在雷达连西边，离和灰的工地有二三百米。我和董永顺、马训台三个人一辆大车，从早到晚不住闲地拉，工作虽枯燥但相对比较轻松一点。

　　第二天抬石子合灰的活把我累得差点就趴下。每合一次灰需要五筐石子，石子装满筐子后，两人再分别拽着拴筐的绳子，然后放到水池里淘洗，洗干净后再抬走。

抬石子有两邦人，因为是五筐，所以有一邦抬两筐，另一邦必须抬三筐。我和小单一邦，每合一次灰我们都要抬三筐，而另一邦总是抬二筐。论岁数小单比我小，长得又瘦又矮黑不溜秋的，不像有力气的样子，但干起活来就像机器人一样不怕累。对为什么我们每次都得抬三筐我很不理解也很不情愿。他为了让我能和他一起干，抬得时候他都主动地让我一块杠。即便这样我也有实在坚持不了的感觉。

他来建筑公司比我早两年，每天工资只有一块零五分。工资虽然很低，但干起活来却格外卖力气。为什么必须抬三筐？他对我说，刘中海队长认识他，他要不出力干队长就呲他，弄不好还会撵他走。为了保住这又脏又累工资又低的小工活，他必须拼命干。因为参加工作早，因为整天拼命干，所以练就了能干不怕吃苦的身体。我刚出校门没参加过长时间的体力劳动，力气没他大，干起活来比他差若干，不如他能耐劳。

不是因为队长认识他，也不是他不知道累，仅仅是因为怕失掉这份既累挣钱又少的工作。他的家庭出身是地主，那时候，出身不好的人找个活很不容易，有工作干就感到很幸运并特别珍惜，对工作不敢挑肥拣瘦。

指挥建自来池子的工程师说，打混凝土必须连续干，如果不接着干混凝土结构不好池子就会漏水，所以不能停工。我们吃喝拉撒在工地，不睡觉不休息，无人替换，不眨眼地连续干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凌晨五点多钟水池子峻工。

我回到家时六点多钟，饭没吃水没喝就一头倒在了炕上，中间醒过几次，睁睁眼接着就又睡了，等我真正睡醒起来吃饭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多钟了，一气足足睡了三十四个小时！这是我一生中连续工作时间最长、缺觉最多、也是睡眠时间最长的一次。那时候幸亏年轻，那么超负荷地透支，没对身体造成什么明显的不良影响。

在建造自来水池子的工地上，使我深深地体验到了什么是重体力劳动的滋味。搬石头、合混凝土、拉水……什么活都干过。

只要在建筑公司干过小工，就再也没有吃不了的苦受不了的累和罪了。

在那里，我认识了董永顺、臧金臣、范作贞、马训台、王志远、王森修、张培锡等许多工友，我们的友谊就是从那时开始建立的。

东关大队三社员

建筑公司小工仨

一赵亚男 王瑞 臧金臣

五味杂陈忆往昔

心满意足话当今　

一王瑞诉说着过去的故事，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

　　赵亚男用心地听，臧金臣有同感，在沉思……

　　

艰难岁月水东流

 幸福时光在夕阳

如今，过上了好日子，每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前排左起：

王瑞 赵亚男 单秀英

后排左起：

臧金臣 董永顺 王志远 王森修

前排左起：

一王瑞 赵亚男

后排左起：

一陈继刚 臧金臣 董永顺

前排左起：赵亚男 单秀英 张培锡

后排左起：

董永顺 王志远王森修 陈继立

前排左起：

一王瑞 赵亚男 张培锡

后排左起：

一陈继刚 臧金臣 董永顺 王志远

前排左起：

一王瑞 赵亚男 单秀英

后排左起：

一臧金臣 董永顺 王志远

陈继刚和嫂子姐姐们合影

前排左起：

一王瑞 赵亚男 单秀英

后排左起：

一臧金臣 陈继刚

臧金臣 陈継刚

王瑞 赵亚男 单秀英

喜从心生

心花怒放

说起东关的老邻居马自力

赵亚男 单秀英

董永顺 王志远 张培锡

年龄大了，人是要变化的

董永顺 王志远

拉起书画大师刘志君

张培锡拉起建筑公司的往事

畅谈过去的故事

陈继刚 王森修 董永顺

拉起老“小工”任德厚

　　1969年，年龄最大的“小工”张培锡25岁，年龄最小的陈继刚年仅15岁。

　　继刚15岁时，瘦、小、矮、弱，应该是上学的年龄，却早早地加入了出大力的行列。

光阴似箭人渐老

相聚之时情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