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吃糖

韩景辉

六一儿童节，高考倒计时第七天。

今天闺女的倒计时小台历的画面，是一小男孩，他站在开满鲜花的草坡上，张着夸张的嘴巴哈哈大笑，双手有力握拳的姿势像刚刚打赢了比赛，神情里全是节日放飞的兴奋，他的左右护法，分别是一只张长着白胡子的什么飞鸟和同样兴奋的不要不要的稻草人。这是永葆童心的陪你飞翔的智者和陪你欢乐陪你忧愁的守望者吗？

这分明是一副画卷，名字叫:少年逍遥。

每张台历都是由一副图和一段话组成。

话的标题是“宜·吃糖”

正文:“喔，我受了那么多苦，作为奖赏，你肯将儿童书本里的未来赐予我吗？”

前天，闺女需要出学校补两个小时的课，爸爸给她请了一天的假-——这一点我和爸爸总是不谋而合，我也在这争分多秒的倒计时一百天里，给她请了几次假，专门为了逃学:得出来松口气儿。

前天晚上一起出去吃了个春饼，回来是散步回来的。我感慨而夸张的说:“哎呀，你的高中生活再有几天就结束啦！小学六年，初中加高中六年，苦读十二年……”没等我说完，闺女接过话茬儿“我这算什么苦，分怎么说:比起没我努力的，我算努力的；比起比我努力的，我算不努力的。这东西没止境。”一串绕口令把我怼在墙根无言以对。

至于“儿童书本里的未来”，指的是哪些呢？为什么是“奖赏”呢？又为什么是“受苦”呢？

不能说不受苦，高三这一年的日日夜夜，闺女忙到我和爸爸没有时间和她多说话，累到大姨妈半年都不登她的门，常常腹胀大便秘结。

用闺女的话说，这是她的选择。为自己是中国的高三学生做的选择。我推出来的潜台词是:选择完了就干呗！所以，关于苦不苦，在闺女这里，似乎少了情绪的宣泄，多了为选择而承担的义务。

所以，自己的选择，无需谁来奖赏。

那儿童书里的未来，她努力了多少，未来就有几勺吧！这好比知道自己账上存了多少钱，怎样享受这个问题，还得掂量着自己账上的数字来。

这也不是说闺女从来不牢骚。每天去学校门口接她，就是为了这十来分钟的一起走路，她可以松弛下来，吐槽一下一天的喜乐和烦恼。我等着她从校门口走出来，我们彼此看见，然后就双手扣在一起，步调一致。

有时候是“今天很开心，可能是天气很好，所以我效率很高。”

有时候是“妈，今儿我肚子又不舒服了，回家蹲厕所去。”

有时候是“今儿头大，我的数学也就这幅德行了。”

有时候是“我已经看开了。”

也有时候是俩人一路安静，默默无言。

时间会让一切都平静的过去，哪怕高考会带来什么样的波澜。对于面临高考的少年，这的确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但这不是终点。少年总是有大把的时间去感受，去体验，去试错，去纠错。

莫慌张，路很长。

莫慌张，完成今天的计划。

莫慌张，宜吃糖。

你真的相信儿童书里的未来吗？每一个当下，该都是正在发生的儿童书里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