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中的点滴事》

梁柏

<p class="ql-block">1、</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小时候(50年代)居住的老房院是平房,每趟平房之间的距离很窄,适合孩子们捉迷藏。当大人们上班去干社会主义的时候,老房院便是我们的世界了。</p><p class="ql-block"> 疯的没边的我们会闹上一整天,这种游戏每晚都会进行到九、十点钟。直到大人们劳作了一天回来“收拾”我们,大人们高声喊着自家孩子的小名,疯累了一整天的这些小崽子们,才一个个带着满身的灰尘和汗水不情愿的回到各自的家。随后院子里各家屋里会传出大人叫孩子洗漱睡觉的喊声。</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18px;">冬天雪后的早晨,费很大的劲才能打开房门。清理出积雪的胡同过道两侧是高出我们孩子个头的雪墙,还没有被我们霍霍前的雪墙美丽而神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待太阳出来后的房檐滴水处,那些结出许多大小、粗细、长短不一、形状各异的冰溜子,晶莹剔透;还有房屋里窗户上神秘的玻璃冰花,似诱人的冰雪世界;像童话、像天堂,藏着我们童真的梦想。</span></p><p class="ql-block">2、</p><p class="ql-block"> 与老房院一条小街之隔,是一个不太大的粮食加工厂。每天都有敞篷汽车停在大门口,工人们踩在颤颤悠悠的跳板上,跳舞似的肩扛百斤重的粮袋子来回穿梭。老房院贪吃的男孩子会守在跳板下偷检一些豆饼渣吃,很香。大人们发现后会大声喝斥着把孩子们赶走,因为这里不安全。当时听大人们说,台湾蒋介石要反攻大陆,会派特务来大陆捣乱,会在食物里放毒,吓得我们不敢再去了,回到老房院里继续疯作。那段时间,感觉那些外来的陌生人仿佛都像台湾蒋介石派来的特务。后来,蒋介石并没有真的来反攻大陆,老房院便慢慢地淡忘了那些紧张的局势,社会上一片和平景象。</p> <p class="ql-block">3、</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老房院里每隔几天会出现走街串巷的理发匠,时不时地吆喝几声:“剃头喽……”,手里唤头的响器嗡嗡直叫。</p><p class="ql-block"> 院子西边的街口,一个肩背自制木箱的30多岁的盲人每天都会出现,边走边叫卖:“买黄豆芽喽……”,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好像买他豆芽菜的人特别少。</p><p class="ql-block"> 还有几次,院里来了怀抱小孩,肩背粗布袋子要饭的妇女,有时也会有男的要饭的出现,院里的大人们会给她们一些玉米面窝窝头、地瓜什么的。</p><p class="ql-block"> 每到周末,一个肩扛小长条板凳,嘴里拉着长声、均匀地喊着,“磨剪子嘞、锵菜刀”的中年男人,就会出现在老房院,家家都有菜刀让他“磨刀霍霍”,怪吓人的。</p><p class="ql-block"> 老房院每天都有这些走马灯似的外人过往。</p> <p class="ql-block">4、&nbsp;</p><p class="ql-block"> 嘣爆米花的大叔叔也经常光顾老房院。爆米花出锅时“砰砰”的巨大声音,伴随着升腾的大团气雾翻滚起舞、响彻老房院的上空。爆米花浓浓的香甜味道,载着老房院孩子们纯真的童趣传遍整条胡同、飘向远方。节日般快乐的孩子们捂住耳朵、闭着眼睛,既兴奋又害怕的等待响声袭来的那一刻和“爆炸”后带来的满满成果。孩子们边享受着爆米花的香甜酥脆,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好奇其中的秘密。</p><p class="ql-block">5、</p><p class="ql-block"> 当老房院里传来敲铜锣的声音时,定是“吹糖人”的来了,院子里立刻喧闹起来。</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帮小屁孩们,会飞快的跑回家,偷出大人们攒了好几个月的、准备换俩儿零钱用来接济日子的牙膏皮,兴高采烈地用两个牙膏皮换来一个“小糖人”。小脸蛋上绽放出期盼已久的、赢得了胜利的光芒。没有攒够或没有偷到家里牙膏皮的小伙伴,只能咽着口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小糖人”发傻。糖稀吹出来小猫、小狗、小老鼠、小猴子的“小糖人”也会调皮的望着这些小屁孩假装发呆并散发出淡淡的、甜甜的气息。但换到“小糖人”的孩子是有“代价”的,当某一天,老房院里再传来“牙膏皮换钱”的吆喝声之日,就是遭到大人“暴打”之时。然而,坚强的老房院的孩子们,记吃不记打,下次照换不误,因为大人们是不肯花钱给买的。</p> <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没有换着小糖人的孩子们,会跑到老房院的西头“重义”合社,把平时攒下的零钱丢给摆地摊的5分,买下一小玻璃杯的灯笼果吃。男孩子会狠狠地甩出1角钱买一联儿12个三国或水浒人物的圆啪唧回到院里去“厮杀”,再花3分钱弄根冰棍解解渴、改改馋。没有玩具和没零食吃的男孩子们开始玩起了撞拐、骑驴、弹玻璃球;女孩子们则玩起了东南西北风、跳皮筋、编花绳、跳房子的游戏。</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当年的跳房子游戏,有一首好听的童谣:</p><p class="ql-block"> &nbsp;&nbsp;&nbsp;“小棒棒,细又长,黄土地上画房房。</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小瓦片,四方方,我和伙伴来跳房。</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房子宽,房子长,房间大小不一样。</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左一跳,右一跳,好像青蛙跳水塘。</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你也跳,我也跳,跳得西山落太阳”。</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玩跳皮筋儿时也要一边唱歌谣,一边做动作,最经典的歌谣是:</p><p class="ql-block">&nbsp; &nbsp;&nbsp;“小皮球,驾脚踢,</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马兰花开二十一,</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nbsp;二五六,二五七,</p><p class="ql-block">&nbsp;&nbsp; &nbsp;&nbsp;二八二九三十一……”</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 童年、童谣、童心,童趣、童话、童真。</p> <p class="ql-block">6、</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在不是年节的平日里,家家互送一小碗饺子的习俗会时而发生。谁家要是包饺子,会用一个小饭碗,按准备要送给谁家的人数,捞上热腾腾的几个饺子,送给要送的家里。一小碗不起眼的饺子,带着温暖、载着友谊,送去了祝福与快乐,送去了和谐与美丽!这种习俗一直延续到“改革开放”。院里的孩子们把平日里能吃到一个饺子都堪比盛宴、堪比过大年。于是就“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深山出太阳”般地盼望着谁家多包上几顿饺子。美丽的习俗,铸就了多么纯真可爱的“思想”。</p> <p class="ql-block">(笔者1973年的水彩写生画.当年18岁)</p> <p class="ql-block">7、</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老房院东房山头是一个共用的自来水井,人们管它叫“井沿儿”。家家户户都用扁担挑上两只铁皮水桶来“井沿儿”排队挑水。水龙头拧到底,水流也不大,影响了打水的速度。于是,懒洋洋的水流恰好给前来挑水的邻里们提供了唠家常的机会,各家各户的大事小情比水流还快地发散出去,似现在的互联网,源源不断的输送着大量的信息。那个年代家家好像也没有什么隐私可言。</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井沿儿”最热闹的时候是最冷的冬天。“井沿儿”水池周围结上的冰,吸引孩子们聚在这里,抽冰尕、滑冰滑子、溜冰车、没家伙什儿的女孩子们就用脚打出溜滑,热闹的一塌糊涂。这下,可苦了挑水的人了,“井沿儿”结冰的地面,除了滑,还不平,不小心摔倒了,整桶的水便洒在冰面上,立刻赢得了孩子们的一片欢呼声,因为增加了冰面的厚度和面积,扩大了领地。全然不顾摔者(或爸、或妈、或姐、或哥)的疼痛。</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整个冬天下来,乐坏了我们这些淘气的小屁孩们。结了冰的“井沿儿”陪伴着我们度过了那段美好时光;留下了许多美好回忆。</p><p class="ql-block">8、</p><p class="ql-block"> 老房院西边有一小块难得的空地,空地上有一棵榆树,是老房院里唯一的一抹绿色。夏日里,树影婆娑,给院子里撒下一片清凉。榆树叶最嫩时,淘气的孩子们吃过树上的榆树巧儿。</p> <p class="ql-block">(笔者1974年秋的水粉写生作品)</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记忆里,这片空地似乎不属于我们小孩的领土,而是大人们的圣地。晚饭后,大人们陆续聚在一起,摇着蒲扇,聊着天、喝着茶、侃大山;有长者会讲讲三国、水浒、满清、民国;在朝鲜战场耳朵被震聋了的那位抗美援朝英雄,偶尔也会来讲一段打美国鬼子的故事;但更多的还是复述着社会上刚刚发生的事情。有时,后院的二肥哥,前院的长乐哥和院里的其它几个壮小伙子,身穿白色的摔跤褡裢,像模像样的比活起来,卷起地面灰土升腾而上,角斗凶猛异常。看得我们这些小屁孩们眼花缭乱、目瞪口呆、心惊肉跳。“二肥哥加油”、“长乐哥顶住”……尖叫、喝彩声此起彼伏,这些业余摔跤手们,满头、满脸、满身大汗淋漓,大口喘着粗气谁也不服谁,末了还是长者们做个和事佬,结束了比赛。</p><p class="ql-block"> 后院住的那个市京剧院的毛叔叔,时常会拎着一把京胡拉上两段,他家的女婶婶也会拿腔拿调的来凑凑热闹:“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言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长大后才知道这是京剧《苏三起解》的唱段)。实际上,人家那叫一个“专业。反正我们小孩是听不懂,但大人们却听得津津有味,摇头晃脑。三十几平米的空地、几十户的人家、百十口大人和小孩,在这块空地上分享着喜怒哀乐、酸甜苦辣。这里不像“井沿儿”那里存在着“信息污染”,这里不成文的规定了不许传“老婆舌”,这里是大人们谈论大事和全院娱乐的场所。</p><p class="ql-block"> 借着窗户里的几束温暖的灯光,这块袖珍空地被打扮得像教堂般庄严肃穆、神圣而辉煌,这块空地俨然成了老房院人朝圣的地方,即令人敬畏又快乐无比。老房院的夜晚好生热闹。</p> <p class="ql-block">9、</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祥和安定的幸福日子离不开解放军“钢铁长城”的保卫。老房院后院还住着一位解放军军官刘叔叔,常年在福建前线驻守边疆,刘婶婶则住在“后方”照顾孩子。</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建国初期,蒋介石叫嚣要反攻大陆,毛主席决定要狠狠教训教训蒋介石,让他死了这份心,命令解放军炮击金门岛,让他老蒋一天也别睡好觉。1958年7月18日,北戴河,中央军委召开紧急扩大会议,毛主席在会上讲:“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叫中东,最近那里很热闹,搞得我们远东也不太平;人家唱大戏我们不能只做看客,政治局做出了一个决定——炮打金门!”&nbsp;看看人家伟人,这么大的一个决策,像讲故事般的就定下来了,幽默真乃天才之余。于是,从1958年秋季开始,解放军奉命隔海炮击金门岛。经过几个月激烈的炮战之后进入了特殊阶段,即每天炮击都有准确的时间表,炮击开始,人全躲进了防空洞,炮击结束,岛上恢复原状,几乎无人员伤亡。再后来,改成了“单打双不打”、“节假日不打”。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往老蒋那边扔炮弹。这哪像是在打仗,如此惨烈的战争,竟像大人们在学小孩玩的“游戏”,而且玩的如此之“文明”、“讲究”、“浪漫”。但实际上,炮击金门是毛主席根据当时特定的国际形势打的一场军事史上绝无仅有的大胆、智慧、漂亮的“政治”仗。</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福建前线的战事使得刘叔叔常年回不了家。于是,住在老房院后院的刘婶婶就得不停的去部队探亲。这刘婶婶胆子也真够大的,那毕竟叫前线、在打仗、而且是真刀真枪。可刘婶婶并没有停下脚步,探亲之路,照去不误。</p> <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结果,刘婶去部队探亲一次,顶个大肚子回来,生一个孩子;去部队探亲一次,顶个大肚子回来,生一个孩子。最后,四个宝宝在福建前线的炮林弹雨中孕育,在温暖、安全的大后方老房院里诞生。绝对是“战争时期”的革命后代。</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后来,到了70年代,因中国大陆和美国建交而停止了炮击(历时21年的金门炮击,划上了句号)。福建前线终于安静下来,刘叔叔也可以回老房院探亲了,奇怪的是,刘婶没再生小孩。刘叔叔探亲期间,很少出门,很低调,只字不提福建前线的炮击故事。是否因为往国民党蒋介石那边扔了好几十年的炮弹,蒋介石也没投降。不甘心、想不开、不解恨。好在挡住了蒋介石的反攻大陆。但台湾没能和祖国统一,这终究是历史留下的遗憾。也许刘叔叔在设想:他的四个宝宝(虽然是女宝宝)将来长大统统当兵去,一定要解放台湾。</p> <p class="ql-block">10、</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老房院在温暖的阳光沐浴下、在和煦的微风吹拂下,母亲般陪伴我们成长。在同学史福利家的炕上,摆放着一个小饭桌,邻居长吉二哥盘腿端坐,摇着蒲扇、喝着茶水,神秘兮兮的讲着“一千零一夜”,他好像总有时间给我们讲故事,致使我们上学总是迟到而遭到老师的罚站。后来长吉二哥结婚了,忙着过日子就很少给我们讲故事了。但我们为了能听全收音机里播出的评书联播“烈火金刚”和“平原枪声”还是经常上学迟到而继续遭到老师的罚站。</p><p class="ql-block"> 我家斜对面的小仓房是改造后的长吉二哥的婚房,每天夜里都会传来他打二嫂的声音。二哥的怒吼、二嫂的尖叫、拳脚交加的动静、一波接一波,吓坏了全院刚入睡的小孩。后来久了,就习惯了。往往第二天二哥和二嫂会欢笑着勾肩搭背、和好如初地各自去上班,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我常想,二哥讲的故事里美好的情节没在生活中兑现,倒是暴力部分不折不扣的融入他的家暴之中,真是莫名其妙。</p> <p class="ql-block">11、</p><p class="ql-block"> 无独有偶,另一邻居是已有了四个孩子的五叔五婶家,五叔也总是打老婆,打得五婶嗷嗷直叫。后来五叔家搬走了。搬过来的是已经有了三个孩子的邢叔邢婶家。邢叔叔也打老婆,他1米8大个儿,两条又直又长的腿线条清晰,他是著名书法家邢栋川的最小的儿子。邢婶个子不太高,善良淳朴,长的很像电影“霓虹灯下的哨兵”里的春妮儿。邢叔叔打老婆不像长吉二哥,只在夜里打。邢叔叔打老婆是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不分昼夜、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不分部位。邢婶婶可真够坚强的。后来邢叔叔家也搬走了,再没见过。他家是否继续上演频繁打老婆的“恐怖日子”呢?</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我常想,怎么打老婆的家都是挨着我家的邻居,好像他们都在较着劲地互相攀比着打老婆。这爷们娘们们的争吵、家暴屡屡发生、不得消停,会不会给我们没长大的小孩子留下阴影。当然,还有不打老婆的男人,但他们把暴力转移到器物上去了,比如:摔碗、摔盆、摔锅、摔碟子,一摞一摞的摔,摔坏了再买新的。反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后来我发现,院里那些打老婆的男人大都是“倒夜班”上班,生物钟乱了,就实施“家暴”,把挺好的小日子都给过乱套了。</p> <p class="ql-block">12、</p><p class="ql-block">  &nbsp;记忆中,我家的炕炉子总倒烟、不好烧,这似乎是常态。爸爸一休息就扒炕,他和邻居邢叔叔、长吉二哥蹲在扒开的炕上,紧锁眉头做研究状。但我总觉得他们好像都不在状态,因为收音机里侯宝林.郭启儒的相声笑口,不停地打断他们的思路。用砖头摆搭起来的地道战般的、被烟熏的黑糊糊的炕洞烟道,还真挺复杂。在刘宝瑞单口相声的陪伴下、在马三立“逗你玩”的笑声中,重新摆搭炕洞烟道的走向,待完工后,抹上泥、点火烧干炕,挺了几天又倒烟。于是,下个周日爸爸休息再扒炕、再听着相声、再做研究状、再施工、周而复始,这个炕就没怎么好烧过。是不是相声里的笑口影响了工程质量呢?</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后来我看电影《小兵张嘎》嘎子摔跤摔不过胖墩就上房用稻草堵了胖墩家的烟囱。当年爸爸他们怎么没上房看看是不是烟囱堵了,何苦烟熏火燎的左一次右一次扒炕。</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但那个年代的相声真真是很好听,不像现在“当相声不再讽刺现实,人们就开始讽刺相声了”。当年,爸爸他们在高质量相声的陪伴下: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炕”斗、其乐无穷!&nbsp;&nbsp;</p> <p class="ql-block">13、</p><p class="ql-block">&nbsp; 老房院的冬天,阳光暖暖的,但屋子里还是有点冷。姐姐要在爸爸妈妈下班回家之前就把炕炉子生好。屋子里立刻暖和起来,炉火把几圈铸铁炉盖烧得像炼钢厂的铁水般通红、透明,像晚霞般美丽,似宇宙般绚烂。&nbsp; </p><p class="ql-block"> 我们姐弟几个守在暖融融的炉前,每天下午4点整准时收听“小喇叭开始广播啦”:一边听孙敬修爷爷讲故事,一边把火柴盒里的火柴杆头上的红色火药用小刀刮下来,积攒成一小堆,把裸体的火柴杆一根一根扔进炉子里,然后,用手指捏住火药面渣,一点一点的抛在通红透明的炉盖上,红色的小宇宙上立刻溅起了无数个大大小小、晶莹剔透、美丽的火花,这些小精灵们伴随着好听的吱啦声起舞,像节日的焰火、像宇宙的星辰,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火药清香味道,那是存留于孩童时期因淘气而创意出的美好。后来因被爸爸妈妈发现火柴盒里的火柴杆的减少而终止了这个游戏。记得作家洪晃曾说过:“淘气是儿童的原创”。</p> <p>(当年的小人儿书店,2分钱看1本、1角钱可以看6本)</p> <p class="ql-block">14、</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爱看“小人书”,还喜欢照着“小人书”画画,那是一片神秘活泼美丽的世界。当年,在“小人书摊”花一角钱看三本小人书是奢侈的乐趣。但去“剃头棚”剪头,就可以免费看“小人书”了,可一年到头也去不了几次剃头棚,因为小时候头发本来就少,又好像不怎么爱长。于是,就天天盼头发快点长,好不容易盼到头发长长了,爸爸却为省下那几角钱亲自给剪而使我一次次地错过免费看“小人书”的机会。院里的小孩们相互串换着看的那几本小人书早就丢皮儿短页儿缺角儿被弄得“遍体鳞伤”了,但仍然坚强的、持之以恒地给我们输送着大千世界中一切的已知和未知。不过,我还是经常会把关羽和项羽愣给弄到一个朝代里,并要把这“真理”坚持到底。求知欲的本能,“小人书”里强大的吸引力,驱使我去认识自然、了解社会,“小人书”当之无愧成为了我的“启蒙老师”。</p><p class="ql-block"> “小人书”伴随我慢慢长大了。但长大后却发现那片神秘活泼美丽的世界(“小人书”)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看不见了,而且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遗憾之余,失落、伤感、怀念、期待。几十年过去了,“小人书”始终没有回来,她失去了昔日的辉煌、往日的光彩,老气横秋的出现在了文物市场上,像古罗马拍卖女奴般被进行拍卖了。一位专家感慨道:“连环画(即“小人书”)脱离读者进入收藏领域,是一件很可悲的事。”别了,“小人书”!</p><p class="ql-block"> 注:(此段落“14”选自“我与摄影小说”)</p> <p class="ql-block">15、</p><p class="ql-block"> 当年,妈妈为了照顾爸爸,养了几只鸡,实际是大姐的想法。在大姐带着我们姐弟几个的精心喂养下,小鸡渐渐长大了。公鸡开始四处征战“咬架”了,母鸡也开始下蛋了。这珍贵的鸡蛋(与我们几个“饲养员”无缘),都给爸爸带饭盒了(要么蛋炒饭、要么蛋炒菜什么的)。爸爸还常能喝上牛奶、吃上点肉和大米饭,这分明是共产主义的饭菜呀。</p><p class="ql-block"> 我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口水直往肚子咽。但这几只小生灵却给我们带来了许多快乐,尤其是每天“捡蛋”的那一刻,我们会格外兴奋,并做了规定,一、三、五,姐姐们“捡”;二、四、六、日,我和弟弟们“捡蛋”。有一只黑色的公鸡“黑马力”,它咬架非常凶猛,在老房院前后院的斗鸡比赛中从未战败过。突然,有一天“黑马力”不吃不喝,而且接连几天都是这样,我们以为黑马力生病了。不得以,只能忍痛割爱。结果发现,黑马力是吃了一只用线绳绑住的蜻蜓,美味佳肴咽肚了,线绳却缠住了舌头。这一定是阴谋,院里对手的谋杀,这种卑鄙的手段夺走了黑马力,为此我还小小的动容了一场,发誓要“查出凶手”,给“黑马力”报仇。</p> <p class="ql-block">  后来,由于一桩特大的事件发生,为“黑马力”沉冤昭雪的这件事就被搁置下来,不了了之了。因为有更多的冤案诡异的发生了,另人毛骨悚然。震惊中外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老房院里没有了昔日朴实无华的喧闹与宁静,取而代之的是几百号人的极度狂热与亢奋。老房院里孩子们的所有游戏,莫名其妙地都“被取消”了。剃头的、卖黄豆芽的、吹糖人的、嘣爆米花的都不知去向了。那年,我12岁。</p> <p class="ql-block">(笔者1977年冬于沈阳北陵公园,初雪。那年22岁)</p> <p class="ql-block">注:(本文除“14”外,“1-15”均选自“老房院记事”中的部分章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