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头,我把青春献给你(四)

红叶

<p class="ql-block">  当年与我一起工作成长的市政府小同事们,早已各自事业有成。这些男、女“闺蜜”级的朋友们,无论已经退休,还是仍在岗位上工作的,几十年后一见面就相拥在一起,泪眼婆娑地立刻回到了当年!&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p> <p class="ql-block">  我们这群年轻人,当年都是在文秘、行政等部门为市长们服务的。上班时我们相互配合努力工作,下班后市府大楼就成了我们的天下。我们一起学习,一起运动,一起骑车出行,一起去黄河游泳。星期天还会在宿舍里用洗脸盆清炖黄河大鲤鱼。</p> <p class="ql-block">  照片中这尊鲁迅胸像是包头瓷厂的产品,那是一种新工艺,鲁迅戴的围巾是用真的围巾蘸上陶瓷料烧制的,元宝针的纹路是缕空的,非常逼真。包头当年这种工艺还参加过全国创新技能大赛。它是我们案头拍照的必备“道具”,后来我把它带回石家庄,至今还放在书架上。</p> <p class="ql-block">  苗旺是当年机关里最年轻的小兄弟。他知道我的心思,便提议我们一起再去看看昆都仑河。</p> <p class="ql-block">  昆都仑河是包头的母亲河,发源于我插队的固阳县。她陪伴了我16—27岁的青春年代。</p><p class="ql-block"> 但记忆中的昆都仑河就是一条大土沟,天旱泥涸,遇水成灾,象一道污秽的伤口横亘在城区的西部。(在蒙古语中,“昆都仑”即“横”的意思)</p> <p class="ql-block">  记得1976年8月,昆都仑河因连日暴雨泛滥成险。深夜,我被值班室紧急叫起,跟随市领导刘景阳去昆河抗险指挥部。苗旺也被惊醒了,就主动跟着挤进了吉普车。</p> <p class="ql-block">  这其实是那时我们机关年轻人工作的常态,虽有分工,但没人遇事避走躲清闲。1976年唐山大地震波及包头、1978年土默川特大水灾,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社会突发事件,市长们深夜紧急出行,住单身宿舍的年轻人不管份内份外,召之即到,有时还会主动报到跟随前往。</p> <p class="ql-block">  那晚的昆都仑河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雨大湍急,随时都有可能破堤。</p> <p class="ql-block">  工人和驻军战士用沙袋加高河堤。情急之下,领导也顾不上指挥了,和工人一起搬沙袋。我和小苗更是在泥水中滚爬了半夜。拂晓回来,老的少的都成了一群“落汤鸡” 。</p> <p class="ql-block">  今天的昆都仑河,两岸是城市带状公园,花红草绿,水映秀林。这跟我的记忆底片真是别差倒错了!</p> <p class="ql-block">  多年后,苗旺从市政府离岗退养,亲身参与了这里的建设开发,他是昆都仑河变化的见证者。</p> <p class="ql-block">  那时的市府机关,官不论大小,人不分长幼,都在一口锅里(机关大食堂)吃饭。工作状态和生活状态截然不同,上上下下真面相对,谁都不用“装”,相处十分轻松自然。</p> <p class="ql-block">  市委副书记、文办主任刘启焕是一位1937年的老革命,喜欢用诙谐直白的村言俚语说正事、大事,他曾经用包头老百姓的“串话”(顺口溜)向总书记胡耀邦汇报工作,成了包头人津津乐道的一段佳话。</p> <p class="ql-block">  那时他也住“单身”,晚饭后常在院子里跟年轻人说今讲古,还喜欢操着浓重的山西口音,用诗句描绘我们每个人。他写给我的是“薪菲酬薄兮,芝兰清馨”。那幅字夹在一本书里,一时没找到。</p> <p class="ql-block">  关于包头记忆的首篇发出后,我意外地收到了一位老同学的留言。</p> <p class="ql-block">  东河宾馆,原包头市政府第二招待所(二招)</p> <p class="ql-block">  这件事我记不大清了,但类似的事情肯定有过。跟随领导同志外出工作,想跟附近的老同学见面聊聊天,就自行邀请了。这在如今的秘书工作守则中是绝不允许的。但当时我没这个“觉悟”和概念,也从未因此受到过批评。现在想,或许是领导对我这个小秘书的宽容,或许是他们也愿意多接触一些优秀的年轻人,更或许是他们跟我一样,脑子里也没有这个“觉悟”和概念!</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不少长辈级的领导和同事,工作中言传身教一丝不苟,下班后我们就成了他(她)们的孩子。</p><p class="ql-block">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有家的同事会用家人的猪肉指标给我炸一瓶肉沫酱;到家里包饺子的星期天就成了我的节日!</p> <p class="ql-block">  有一位我非常敬重的老领导,因子女多口粮不够吃,我知道了就从自己的定量中攒粮票,攒够了30斤就悄悄地送给他。平时也留心着,尽自己的力量给别人一点点帮助。那时候,做这些事情都是真心实意的,没有任何功利目的。</p> <p class="ql-block">  独自离家千里的我,跟那个年龄的女孩子一样,有着诸多难言的心绪和小委屈小烦恼……</p> <p class="ql-block">  每当这时,宋怀荣和机关的几位大姐就成了“妈妈”,平时听她们絮叨絮叨,到她家哭一场就天开云散了。</p> <p class="ql-block">  五七干校有一次文艺汇演,我和宋大姐在独幕话剧《决裂》中,还真的饰演过一对母女。</p> <p class="ql-block">  四十多年后,年过八旬的宋大姐依旧健朗,记忆力超群,我们当年的糗事她如数家珍。</p> <p class="ql-block">  宋大姐(我始终跟随机关的同事尊称她大姐)耄耋之年仍耳聪目明,还跟着抖音学习制作丝绸花。惟愿她像这亲手做的牡丹,心香永远。</p> <p class="ql-block">  我珍藏着当年我们所有的照片。我也相信,这些照片也同样会珍藏在每一个人的相册里;我们一起度过的难忘岁月,会永远珍藏在心里。 </p><p class="ql-block"> ——他们,是我生命中永远的朋友。</p> <p class="ql-block">  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工作,没有染上“机关病”,始终保持了向上和纯净的心田。</p><p class="ql-block"> 经过了农村插队的磨炼,经过了基层岗位的锻炼,又经过了领导机关工作的历炼,我慢慢地成长了。</p> <p class="ql-block">  1979年,我加入了共产党,人生迈上了一个新的起点。</p> <p class="ql-block">  我和我的两位入党介绍人:尹庆利、刘振芬。</p> <p class="ql-block">  1978年,新的市委市政府大楼落成,我们相继离开西附楼迁入新楼。</p> <p class="ql-block">  主楼三层西头,是我们综合处的大办公室,也是整座市府大楼夜间熄灯最晚的窗口之一。</p> <p class="ql-block">  大楼共享大厅西侧的那个窗口是当年市府机关的收发室,也是我心牵一线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  家书、友信,飞鸿传递,赖此一隅。我与志强长达十年的“两地书”也是在这里终结。</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三九年华阶上过,赤心拳拳脚带风。</p><p class="ql-block"> ——那年二十七。</p> <p class="ql-block">  四十年后再站上这个台阶,近古稀,心依旧,鬓已霜。</p><p class="ql-block"> ——是年六十七。</p> <p class="ql-block">  这座大楼目前是昆都仑区委区政府。</p> <p class="ql-block">  办公厅的年轻人进进出出,有的升迁调离,有的去基层任职,还有的结婚成家,告别了单身宿舍。</p> <p class="ql-block">  我的从始而终的舍友高荷英,其时仍在包头市政府某领导岗位上为国效力。</p> <p class="ql-block">  她请我们参观了现在的市政府办公大楼。楼宇恢宏巍峨,庄严而陌生。我仰望着她,没有一点点归属感。</p> <p class="ql-block">  但我相信,我们当年点滴的工作、付出的努力和青春年华,一定会象一块块砖,砌进了这座大厦。</p> <p class="ql-block">  归期将至,心中有万千的不舍。选择火车返程,是为了再感受一下那一次次寒冷的旅程。当年每年一次的20天探亲假是父母最重要的日子,也是我从年初到年底日日的期盼。为了这20天,我愿意在火车的车厢连接处蜷缩十七、八个小时(无座,更不敢奢望卧铺),也不在乎在寒风彻骨的列车上,裹着好心的蒙族大叔那爬满虱子的光板羊皮大袍。</p> <p class="ql-block">  沿着这条阿尔丁大街一直向南,大街的尽头就是京包线的终点包头站。</p> <p class="ql-block">  包头近年已成大红的旅游、避暑胜地,列车穿梭往返,卧铺一票难求,包头站成了旅客进出和货物集散最繁忙的“草原码头”。</p> <p class="ql-block">  而当年从市政府大楼办公室的窗户望出去,新修的阿尔丁大街是这样的,我们还参加过道路的植树劳动。</p> <p class="ql-block">  包头火车站建在旷野的荒沙上,当时叫“召潭车站”——</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1979年10月3日,是我离开包头的日子。为不打扰大家,特意选择了这个不上班的假日。但不少领导、同事和朋友知道了,特意赶来送行。办公厅车队还专派了一辆大轿车。</p><p class="ql-block"> 出发前在机关院子里——</p> <p class="ql-block">  在火车站广场——</p> <p class="ql-block">  在列车月台上,我和大家都笑着,掩饰着离情。</p><p class="ql-block"> 久久之后,我一直惶惑着:我一个二十多岁的普通小干事、在长辈同事眼中慢慢长大的“小丫头”、同龄伙伴中心直口快的姐妹,是你们陪伴了我的年轻岁月,是你们指引了我的人生。你们让我的内心干净饱满,让我的笑容清澈灿烂。你们的给予远远大于我的付出,我凭什么能得到你们如此的厚爱?</p><p class="ql-block"> 是什么成就了这纯真纯朴的情谊?是什么留住了这长达半个世纪的思念?</p> <p class="ql-block">  列车开动,那一张张亲人般熟悉的面孔缓缓而过。年轻的小苗旺冲出人群,在站台上追着火车跑,看着他越来越远的瘦小身影,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p><p class="ql-block"> 彼时,火车上正播放着那熟悉的“发车曲”——</p> <p class="ql-block">  此行包头,只有两天两夜52个小时。很多想见的人未及见到,更有多位已不能再见。但我不会忘记他们。</p><p class="ql-block"> 还见到了几位固阳的乡亲。他们是我那不堪回首的插队生活中难得的留恋和温暖。我深知,个人的苦难与国家的苦难是连在一起的。至于那段经历,但愿有一天心硬如茧时,也能将其诉诸笔端。</p> <p class="ql-block">(全文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