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之行（八）：漫步在喀什古城（下）

徐晖

漫步在喀什古城（下）

从景区的东大门进去，我们漫步在古城的干道阿热亚路上。阿热亚路是条“巴扎”街，沿街一路有“帽子”、“维药”、“木器”等“巴扎”，维语所说的“巴扎”就是集市。按商品和行业类型命名主要街巷，街巷为“巴扎”，是古城街区商业的一大特色。

　　街巷两旁开满店铺，商品琳琅满目，主要以生活用品为主，古城里的“巴扎”，满足生活在古城居民的日常所需，另一方面，迎接四方来客采购。历史上，喀什古城作为古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商埠，一批又一批穿行沙漠的骆驼商队在这里集积，沿着漫漫黄沙风卷的古丝路，走向远方。

　　边走边看，无需懂维语，只要看到街名有“扎”或“巴扎”的字眼，对照铺面售买的商品，基本就可以判定整条街商品和行业的分类和特征。如按商品命名有首饰巴扎、铁器巴扎、帽子巴扎等，以行业为名的街巷有喀赞其亚贝希（铁锅匠）、博热其巷（苇席匠）、巴格其巷（园艺巷）、阔孜其亚贝希巷（制陶匠）等。　

　　在古丝绸之路上，有2000多年历史的古城，古老的街巷已自发形成“划行归市”的商业传统和规则，维系着商贸业的持续繁荣，足以反映维族商人高明的商业智慧，闪耀着维族传统商业文明之光。

　 汉乐府北方民歌巜木兰辞》有记载“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在唐长安城，古丝绸之路起点，城内就有东、西市的划分，把百工按行业划入108个不同的坊，形成这种“划行归市”的专坊制度和文化。当时的“西市”来自是外来商人，其中尤以中亚和波斯、阿拉伯的“胡商”最多。

会不会因为古丝路这纽带让西域的商业文化与汉唐之间存在传承及血缘关系呢？或彼此间互为影响？喀什古城坚守的商业规划，让我们看到古老的商业文明曾在这里留下步迹屐痕。

　　满街流淌的商业气息正是古城印象的标识，这仅仅是古城传统文化一个侧身。在一家传统的维族餐厅吃过中饭后，我们转到古城西区，开始走进萧穆的艾提尕尔清真寺，走进民居悠长的街巷胡同。

　　进入寺门后，经过八角形门厅，内有一个占地不小的大庭园。艾提尕尔清真寺，虽然是处在古城闹市中心，这里却格外清静幽雅。据介绍，艾提尕尔清真寺是新疆最大的清真寺，也是中亚最有影响力的三大清真寺之一。里面殿堂没有想象中宏伟，简朴让你有点失望，但氛围静穆庄严，才是安放得下穆斯林虔诚的灵魂。

　　整座古城分东西两边，有马路间隔，是以艾提尕大清真寺为中心，布局向外呈放射状扩展，无形似有形成宗教的向心和传播力量，主街和近百条小巷蜿蜒交错，宛如迷宫。在这些老街旧巷里随意走动，走哪儿逛哪儿，不必拘泥于具体游览线路，转角遇见，才是游览喀什老城的最佳方式。

　　沿着悠长的街巷，古城的民居像长出来一串串葡萄，房生房，楼连楼，生生不息，绵延不断。流水般的布局排列，看似随意，相互拥挤，但街巷胡同像流通血液的大小脉博，顺畅通达，保持古城居民生活气息流动，延续着古城居民的生活态度和习惯。

　　民居前，到处都有精美的雕砖与窗棂，色彩缤纷的门槛和雕花，浓郁的民族风情、灿烂的历史文化在这砖木之间，依然朝气蓬勃，像是打开一本绚丽重彩的画册，从中读解这个民族对美的态度和审美的情趣。

　　这是打破中轴线约束的另一种建筑规划的美感，这是建筑功能之外追求生活美学的愿望表达，背后呈现的古城居民的生活哲学。

　　漫步在古城街巷里，随处可以看见孩童踢足球、玩纸壳，奔跑嬉戏，玩耍打闹，无忧无虑，笑容灿烂；夕阳斜照，老人安祥地坐在自家的屋檐下，静守时光；翩翩而过的维族姑娘窈窕倩影，花技招展，明眸含情，嫣然倾城。偶尔走过精心打扮的维族妇女，描眉画黛，衣着得体，举止优雅，保持着生活的仪式感。市井的人文深藏在古城这静谧、悠闲的街巷，我们终于寻找回记忆中许多已经失去多彩的生活画面。

　　也许就是古城转角咖啡店歇脚的悠闲，古城墙边喝着清香薄荷茶的放松，老街疆湖书房前与文青知趣的邂逅，大巴扎凉棚下烤蜂蜜鹅蛋的随性肆意，古丽的家跳维族萨玛舞蹈的快乐欢愉…………

　　当我们走进这座千年古城，置身其中，感受古城的独特风貌和维族人文风情，更多的是以旅行者第三者视角，边走边看，寻找和发现这个民族的文化注解，好奇、感叹和理性思考还是未能企及深层。他们那种淡定安乐的本源在哪呢？

　　折回“古丽的家”时，突然明白，我们走近的千年古城不仅仅是一道让人游览的风景线，她更应该是“古丽”们的家。在这个民族血液里流淌的快乐、虔诚的文化基因，他们以生活的姿态，宗教般坚持着本民族文化传统，依恋家园故土，在这里生生不息、世代相传。坚守传统，安“家”乐“道”，不正是“给我一天，走近千年”漫步古城收获的合理注解吗？

　　漫步古城的一天将要结束了，我们等待着天黑，从古城墙的最高处，遥望高台民居夜景。高台民居近期在整修，夜景灯光未打开，只看见高台民居伏憩莽原，轮廓在远处隐隐约约。

这片黄土高台上古老的故事未来将又如何叙述呢？站在高处，我们仰望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