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从小特别喜欢唱豫剧,那时候很聪明,不管什么戏听几遍就会,在我15岁那年和小伙伴约好一起去郑州找常香玉学戏,因为小没出过门,我们两个怕家里大人不让去,决定偷偷去,约好早上去北城的公路上等公交车,然后从汤阴坐火车去郑州,可到了第二天,我早早就去公路上等她,结果等了半晌她都没来,我知道她不会来了,就在路边截了一辆马车,那时候公交车少的很,几个小时都不过一辆,那个马车是辛庄的,离我们那有四五里地的样子,人家是去汤阴看病,看我一个小女孩截车就让我搭上了,因为是马车走的很慢,到汤阴的时候都快下午了,那时候我身上就没钱,凭着一股机灵劲儿混上了车,那时候的火车站条件很简陋,逃票是很容易的事,只是到郑州出站的时候查的严,我出不了站,就顺着铁道瞎转悠,记得有一个穿一身绿色衣服的邮递员看见我到处走,就问我,怎么不出站?我就说我没票,他问我要去哪里?我说我想找常香玉学戏,他问我你爸妈知道吗?我说我是偷跑出来的,他就说那怎么行?你爸妈会急死的,赶紧回家吧,想学戏让你爸妈来送你,再说人家常香玉也不会随便让你学啊,记得后来那位好心的邮递员叔叔把我送到了遣送站,那里有好几个女孩,印象最深的有两个,一个是头上有个很大的疤的女孩,她头上有一大片光突秃的没头发,她说是他爸拿开水烫的,说是嫌她是女孩,平常老是打她她受不了跑出来的,另一个女孩是她妈去世了,她爸又给她找了一个后妈,她特别叛逆就老是往外跑,在遣送站呆了两天觉得没希望就想回家了,记得我当时身上有三块多钱,就给遣送站的工作人员了,他替我买了回汤阴的车票。我不知道的是,我离开家后,爹妈像疯了一样找我,那时候交通不方便,也没自行车,大哥和爹一天步行几十里地找我,听父亲说,妈在隔壁村找了一个有天眼的神婆,她说我在西北方向,让去那一带找,爹和大哥就按着她指的方向去找我,有天他们跑到宝莲寺的大沟里去找我,大哥的脚都磨泡了,实在走不动了就说爹我们歇一会儿吧,当他们坐在地上,望着四周光突秃的荒山,突然觉得他们太傻了,说我怎么会跑到这里呢,爹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大哥也陪着爹掉泪,他们那种急切而又懊悔的心情我现在能体会到。妈在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每天又是烧香又是祷告的,盼着我早日回家。我回到汤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从车站出来那条街上,有我们村一个远门的姑姑,她在卖豆腐干之类的,我身上也没钱了就站在她摊位前,她看到我就说,你妈找你快找疯了,你去哪里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联系上我爹妈了,反正就记得是我一个本家大伯在汤阴看病,我和那个姐姐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我大哥和爹妈就到了汤阴接我,直到见到我全家人的心才算是放下了。</p> <p class="ql-block">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爹妈,我虽然是个女孩子,但从小到大,我自己给家里惹的祸比几个兄妹加在一起都多,妈是个火爆脾气,我不听话或者惹祸了,总是气得脱掉鞋打我,而我总是不等她鞋脱掉就跑的没影了,爹是个好脾气,别看五个闺女,但爹从不嫌弃,从小到大爹没有打过我们任何一个,因为这,大嫂经常说爹太惯着我了,该打不打,看能惯个啥样子。</p> <p class="ql-block">在安阳找我的时候,在一个工地上有个看门的大爷,当我爹把我想学戏而离家出走的情况给他说了时,他热心的说,既然孩子那么喜欢学戏就让她学吧,等找到孩子来找我吧,我给她找个戏校。我回家以后,爹就带着我去安阳找这位师傅,记得是中午快吃饭的时候了,我爹在和那个大爷说我的情况,那位大爷让我给他唱一段,看看我唱的怎么样,我就给他唱了一段白蛇传,他夸我唱的不错,说可以帮我,但过来一位老婆婆就很大声的呵斥他说,你咋那么爱逞能了?你能帮得了人家吗?然后又对我们说,你们赶紧走吧,他瞎说呢,他哪能帮上你们呢,我们要吃饭了,记得爹当时的脸很红,只能带着我赶紧离开了。很多年过去了,但当时那个场景就像刻在了我的心里,每每想起,就特别的难过,心疼爹为了我在别人面前低声下气的,其实爹是个很直扭的人,他从来不愿求人,爹也常对我们说,人一定要有志气,穷不怕,但不能让人看不起。</p> <p class="ql-block">女生是我唱的,男生是口型</p> <p class="ql-block">因为家庭原因,我最终也没走上戏曲这条路,虽然有点遗憾,但仍挡不住喜欢,闲暇之余,我会经常唱戏,不管唱的好不好,已不重要了,只是尽可能的在为时不多的余生里,为自己少留一点遗憾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