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丝绸之路西部行之八：五月喀纳斯

树琪

一

我曾在金秋九月去过喀纳斯。

九月的喀纳斯，晴空万里，碧水蓝天，层林尽染，霞蔚流金。

抬眼处，墨绿色的山坡上涂抹着一片片红黄相间的色块；湖畔万木争辉，金黄、橙红、黛绿交融，异彩纷呈；湖面蓝碧如玉，无风时，似一池翡翠，随着天气的变化更换着不同的色调；风来时，或微波潋滟，漾起一池云锦；或烟波缭绕，涌起朵朵莲花。

于是，天上地下，远处近处，雪峰、蓝天、白云、碧水、五彩秋山交相辉映，构成一幅锦绣斑斓、色彩浓郁的天然油画。

那么，如果不是在秋高气爽的九月去喀纳斯，而是选择春风拂面的五月份去那里，会是一种怎样的色彩、怎样的感受呢？

我也去了。去过，才切实感受到，那里的春天与内地完全不一样！

五月的内地早已花繁似锦、一派绚烂。而五月的喀纳斯才刚刚开始进入春天，枯木与嫩草共生，冰雪与鲜花同在。

喀纳斯的五月，没有内地色彩纷呈、花团锦簇的秀美，没有江南烟雨朦胧、清新滴翠的柔美，也没有它自身九月锦绣斑斓、色彩浓郁的壮美。

那是怎样的一种美呢？是浅淡轻柔、清幽雅致、水墨丹青、独具韵味的醉美！

醉美，倒不一定来自于味觉和感觉上的浓郁、醇厚，也可以源于视觉的清新淡雅、知觉的悠远梦幻和心境的柔润幽静。

它是一首醉人的诗，清纯明净，情感细腻，意境深远，韵味十足；它是一支醉人的歌儿，旋律优美，曲调悠扬，格调高雅，柔软缠绵；它是一幅醉人的画，水墨丹青，层次丰富，浓淡相济，色彩分明。

五月的喀纳斯，积雪尚未完全消融，时不时地还会飘上一阵子时紧时松的雪花。可坡上坡下的小草却早已耐不住一冬的寂寞，争先恐后地钻出不再坚硬的地面、露出了翠绿的嫩芽。间杂着的迎春的黄花，也绽开了美丽的笑容。

整个大地，在积雪与嫩草鲜花的相互映衬下，呈现出勃勃生机。

五月的喀纳斯，河里的冰已基本融化，蓝宝石般的河面，在和煦春风的吹拂下，漾起一阵阵涟漪，给本来就静谧的河水又增添了一份从容和安静。

静坐河边，听湖水窃窃私语；乘一叶小舟，看山水长天一色。静与动的喀纳斯，就有了崭新的内涵。

于是，在五月初春的气息中，喀纳斯就越加清新酥润、淡雅梦幻、静谧迷人了。

温润的风，透明的雾，消融的冰雪，萌发的万物，升腾起自然的气息布满喀纳斯的每个角落；翠绿的草，蓝碧的水，洁白的积雪，朦胧的岚霭，交织于山坡、湖面、山脚和连绵群山之间，弥漫出一幅美轮美奂的天然水墨画。

徜徉于如此美妙动人的春山春水之间，体验西域之春不同的味道，瞬间会让人怦然心动，倏然放松，可以赏心悦目地去与春日里的喀纳斯赴约了。



二

据介绍，“喀纳斯”一词出自蒙古语，意为“美丽而神秘”，而喀纳斯景区则恰恰完美地体现和诠释了它的美丽和神秘。

它是集高原雪山、冰川、河流、湖泊、森林、草原、牧场、珍稀动植物以及民族特色、人文风情于一体的综合景区。

喀纳斯独具北国风光之雄浑，又具有南方山水之秀丽。

在它的东北方，耸立着终年积雪的阿尔泰山友谊峰，它是中、蒙、俄、哈萨克斯坦四国的界山；山下，是由山顶积雪溶化而成的喀纳斯河，湛蓝的河水，随着四季更迭、云层变换，呈现出不同的色调，如梦如幻。山坡上、岸两边，不同的植物群落层次分明，森林茂密、灌木丛生、草地肥沃、苔藓遍布。

由大气环流带来的大西洋的暖湿气团，经过万里跋涉抵达喀纳斯，每年给喀纳斯带来多达1066毫米的充沛降水。

在这雨水的滋润下，近 800种珍稀植物在这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这里还是从俄罗斯、哈萨克斯坦自然延伸至我国境内的唯一一片南西伯利亚泰加林自然保护区，在海拔1300米至2300米的山坡上自然生长着茂密的落叶松、云杉、冷杉、白杨、白桦以及珍贵的新疆五针松。

以前由于交通不便，长期以来喀纳斯地区人迹罕至，珍贵的物种得以完好地保存了下来。

三

进入喀纳斯景区，可观可赏可见可看的景观很多，如果只有两三天的时间，那么经典的“一村二河三湾四迷”，一定会让你大致领略到喀纳斯的美妙内涵。

一村，指的是禾木村；二河，说得是喀纳斯河（湖）与禾木河；三湾，是喀纳斯河上的卧龙湾、月亮湾和神仙湾；四迷，是指喀纳斯至今没有解开的四个谜团，它们分别是：喀纳斯“湖怪”之迷、千米枯木长堤之迷、白湖之迷和图瓦人来历之迷。

禾木村距离喀纳斯湖东南方向约30公里的一个山环里，是一个四周被白桦树、雪山和河流包围的幽静村庄。

群山环绕，草绿花黄，小桥流水，木屋错落，鸡鸣犬吠，炊烟袅袅……远离人烟的古朴山村景致，给外界带来的是一种好奇，还有一些神秘。

传说这个禾木村已经存续了大概五六百年，是保持着最完整民族传统的图瓦人村庄之一。

可人们好奇的也正是这一点：图瓦人到底是怎么来的？他们为什么远离尘世，生活在这样一个深山老林之中？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来到了这里，又是如何生存的？

图瓦人的来历之谜，成为喀纳斯至今未能破解的四迷之一。

谜团解不开，传说却还是有的。相传，在成吉思汗征战西域时，他的次子察合台派遣的一支先头部队，在行进到阿尔泰山的深山老林中迷了路，神秘地消失了。

后来，人们在喀纳斯的深山里偶然发现了一个原始部落，他们安居于山林，以放牧狩猎为生。他们以图瓦人自居，以成吉思汗为自己的先祖，留下的古训就是：牢记先祖是每一个图瓦人子孙的责任。

因此，人们就把这些自称为图瓦人的“林中百姓”，称之为成吉思汗的后代。只是，这样的说法，却得不到历史的实证，留下的依然是一个迷。

禾木村的建筑都是低矮木屋，充满着原始质朴的味道。村子周围的山坡上密布着原始森林，林间空地形成优质的草场，春夏绿荫似毯，牛羊成群；秋日层林尽染，满目金黄；冬日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禾木村最好看的是晨曦中的薄雾，向人们展现出一幅宁静而优美的图画。画面上山势连绵，一派苍茫，白雾在禾木河面、在山间、在林木上浮动缭绕，仿佛弥漫的烟波；村舍在烟波中虚实相映、若隐若现，恰似人间仙境，或似海市蜃楼。自然山水与人文景象相辅相成，交汇出天地间生动而丰富的内涵。

在山脚下、小村旁，那条清澈透明的禾木河时而湍急、时而平缓、时而曲折，欢快蜿蜒地穿过桦树林、向远方奔去。它衬着蔚蓝的天，雪白的云，浅绿的白桦，黄绿的冷杉，鲜黄的野花，还有淡淡的炊烟，给世代村民们带来的是生命的活力，带走的是岁月的沧桑。

禾木河与喀纳斯河，虽然都源于友谊峰一带，却也泾渭分明。禾木河美在淡蓝、清澈、透明，喀纳斯河美在却呈宝石绿色且略有些许“乳化”。禾木河可以漂流，我却觉得在这如诗如画的地方拍照是一件最惬意的事情！

如果说禾木村是历史遗留给喀纳斯的一块风水宝地，那么喀纳斯湖则是上天赐给人间的一块清纯美玉。

喀纳斯湖形成于距今约20万年前的第四纪冰川时期，是中国最深的冰碛堰塞湖，也是喀纳斯河的源头。湖水来自奎屯、友谊峰等山的冰川融水和当地降水，从地表或地下泻入喀纳斯湖。湖面海拔为1374米，蓄水量53.8亿立方米，列居中国淡水湖第三。湖泊自北向南纵卧于长约25公里的喀纳斯峡谷中，最宽处约2600米，最深处188.5米，面积约45平方公里。

　　据说当年成吉思汗的军师耶律楚材西行来到喀纳斯，被喀纳斯秀美的景色所打动，遥望着峡谷中变幻莫测的湖泊，留下了这样一首诗：

　　谁知西域逢佳境，始信东君不世情。

　　圆沼方池三百所，澄澄春水一池清。

喀纳斯湖是个神奇的变色湖。从每年的四五月河水开化开始，湖水会随着季节和天气的变化而变换颜色。登上景区的观鱼台，可以俯瞰湖的全貌。

5月的湖水，冰雪消融，湖水幽暗，呈灰绿色；游船轻轻掠过，犁开一道乳白色的波渠，腾起的白色水浪呈放射状向身后漾去，与湖中碧水、岸边残雪、坡上翠草、亭下黄杉，构成一幅意境优美的《湖光山色》图。

当然，喀纳斯河最著名的“三湾”，是游客来到这里必看的景点。如果想尽享喀纳斯的幽静之美，那么从卧龙湾开始，沿着河边丛林中的小径一路走去，一定会对五月喀纳斯的静美有一种别样清新的感受。

卧龙湾，是喀纳斯河上的一道河湾，也是喀纳斯湖的排水口。喀纳斯河水流经此河段时，流速减缓，河面变宽，水面平静，形成一个面积约 6平方公里的湖泊，河湾中心是一块植物茂盛的沙洲，远看似一条静卧在水中的巨龙，卧龙湾以此得名。

由卧龙湾前行1.5公里左右，就来到了月亮湾，喀纳斯河水流经这里形成了一个长4公里长的反“S“型河湾，看起来就像是两个相连的月牙。水面平波如镜。在上下河湾内各有一个酷似脚印的河心洲，很是奇特，被当地人称为“神仙脚印”。看神仙脚印，想传奇故事也是一件惬意的事儿。

月亮湾里河水的颜色会随喀纳斯湖水变化而变化。五月的色彩，总的色调是蓝碧泛白，也会随着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天气变幻出不同的色彩，煞是神奇，被称为大自然的调色板。

由月亮湾再前行 3公里就到了神仙湾。这里是一片宽阔的水域，河水将河心洲分成若干个小岛，岛上郁郁葱葱地生长着云杉、白桦和落叶松等珍奇植物。河水流经这里变得异常平缓，微风吹来碧波荡漾，河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好似撒下一片珍珠，犹如仙境一般，也因此被疑做曾是神仙居住过的地方。

漫步在卧龙湾、月亮湾与神仙湾之间的林间小路上，踏着路面上铺满的落叶，听着脚下沙沙的声音，看着山下的湖置身于这色彩斑斓的世界里，仿佛进入了仙境。

走累了，坐在山坡草地上，望着视线所及的皑皑雪山，看看坡下波光淋漓的湖面，发发呆，任思想驰骋于云中天外，喀纳斯之谜便不由分说地涌入一片迷蒙之中。

　　其一是“湖怪”之谜。传说喀纳斯湖有“湖怪”，当地图瓦人放牧的牛、羊、马、驼去湖边饮水时，常常被不知什么东西拖进湖中。据说“湖怪”常常在天刚亮或黄昏时出现，有人说模模糊糊地见过“湖怪”的样子，巨大的头，巨大的眼，巨大的嘴，翻起巨大的浪花，至于到底长得什么模样，谁也不知道。

　　新疆大学生物系曾经组织考察队，于1985年7月20日，在观鱼亭上用高倍望眼镜观察到身长约15米的大红鱼，最多时一群竟达68条。但是这种大红鱼是不是“湖怪”呢？喀纳斯湖有没有“湖怪”呢？这成了一段悬案，至今仍然是一个迷。

　　其二是千米枯木长堤之迷。在喀纳斯湖的北岸，有一条一米多高，2000多米长的枯木长堤。这是喀纳斯山上的树木枯死后滚下山落入湖中形成的，每当湖水上涨枯木就漂浮在湖面北岸一带，湖水下落枯木就在北岸友谊峰山脚下形成一条千米枯木长堤。

为什么这些枯木不随波逐流顺水向下游漂流呢? 它们是有灵性的枯木吗？它们是因为留恋曾经生养它们的故土喀纳斯而久久不愿离去吗？这个悬案又有谁愿意并努力去发掘出它的真相呢？

　　其三是白湖之迷。白湖，又名阿克库勒湖，位于喀纳斯湖东北38公里处，是喀纳斯河的支流源头。白湖的海拔1954米，面积约10平方公里。由于湖水酷似牛奶，远望一片乳白色而得名。

白湖的水注入喀纳斯湖后，将喀纳斯湖的北部湖水染成一片奶白。然而，没人知道白湖到底是什么时候形成的、怎么形成的，它的水为什么是奶白色的。这个迷按道理说可以通过科考来揭示的吧，可是至今仍然是喀纳斯的谜团之一。

　　其四就是前面提到的图瓦人来历之谜。尽管他们自己说，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后代，但除了代代口口相传，并没有历史留下来的可供证明的东西，因此他们的身世依然是个迷。

不过，在这远离尘嚣的地方，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图瓦人世世代代就这样，虔诚地生活在自己的信仰中。他们热爱喀纳斯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他们早已与喀纳斯融合到了一起。

四

五月，五月的喀纳斯就要过去了。

流连的古老时光与纯粹的原始自然，在这块纯净的天地之间重叠出迷人的幻影。

岁月的沧桑，并没有给这片净土带来多少改变。这里的山和水、草和木、天空和云彩、雪山和风雨，这里的牛马和羊群、村落和人群，依然在时光的流转下，循着自然的规律重复着往日。

只是，时代前进的脚步，必然会把现代的生活方式带入到古老的传统之中，融合成一种新的文化形态，使其焕发出历史新姿。世界如此，喀纳斯亦然。

六月，六月的喀纳斯就要来了。

六月的喀纳斯会是个什么样子呢？踏着一缕晨光，沿着蜿蜒山道，伴着满地鲜花，看着缕缕炊烟，到这里来亲身体验一下吧。相信，不同季节的、古老而又清新的喀纳斯，一定会带给你不一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