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下乡的记忆44

才绍棠

<p class="ql-block">上山下乡的记忆44</p><p class="ql-block">2016-03-12 14:08:24</p><p class="ql-block">(2021年5月30日转)</p><p class="ql-block">上山下乡的记忆44</p><p class="ql-block">一九七一年的春节过去了,那是我们在草原上自己的蒙古包内过得第一个春节。我们有了自己的羊群,与草原牧民一样,住在蒙古包内,过着逐水草而牧的草原游牧生活,成了一户一切由自己做主的独立牧户。</p><p class="ql-block">我们放羊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寒冷的冬天既将过去。虽然乌珠穆沁草原的春天也很冷,冰雪还是在融化,绿草也渐渐长出,草原进入了繁忙的接羔季节。</p><p class="ql-block">我们冬天越冬的地方无水,一冬天全靠化冰化雪供吃水用水。冬天的蒙古包里,用半个大油桶做的烧牛羊粪的铁炉子上放个大锅,将冰或雪放在锅里化成水,是各家取水的主要方法。牧民大部以化雪水吃为主,满山遍野的雪,取雪较近较方便,就是不太卫生。羊路过雪地时拉了屎,将雪块取回化开,水中便有羊粪蛋,牧民将羊粪蛋用笊篱捞出就烧茶喝。脏与净是相对的,自幼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认为雪水中有羊糞很正常,捞出去烧茶喝也很香。我们是赶着牛车去远处拉冰化水吃,离住地五六里路的古鲁板沟有一泉水河沟,冬天冻冰后比较干净。用冰钎取冰装在牛车上拉回来,化冰取水比较麻烦可是水干净。羊一冬天不用饮水,只靠啃雪维持体内水的需求。</p><p class="ql-block">雪融化后,畜群必须搬到有水的地方去,我们的羊群搬到了姑鲁板沟沟口,那里有水井,还有小河。我们是羊群的主人,这一年以我们为中心,围着我们的蒙古包又搬来了好几户牧民的蒙古包,他们都是来帮助接羔的。这里成了一个临时的、热闹的小部落,虽然只有三四顶蒙古包,也有男女老少十几囗人,就像农村人赶集或者有什么集会一样。比起我们二个人在深山沟里,一冬天放羊的孤苦生活,热闹多了。所有干活的人,都要听我们的指挥。我们自己虽然仍是个放羊的,虽然只比那些干另活的人高了那么一顶点,心中就得到了暂时的满足。我们现在的嘴不光是用来吆喝羊的,还可以指挥人了。</p><p class="ql-block">记得,有一位女老师给我们羊群接羔,有一只“孤儿”羊羔,是被她用牛奶养大的。于是,便有了似“母子”的感情,形影不离。我每有闲时,也逗那羊羔玩。可能是人喂养大的原因,也可能喂养那羊羔的人是一位老师,那羊羔极通人性,似乎能听懂人话。叫它过来,它就摆着小尾巴过来,用舌头舔着你的手,温顺的围着你转来转去,极其可爱。</p><p class="ql-block">接羔季节过去了,那位女老师要回总场了,羊羔是公家的,也要和她分别了。那位老师对我说:我实在不舍得离开这个羊羔,我能花钱买下这只羊羔吗?我看着那位老师情深意切的为一只羊羔求情,心中实在感动。人与动物之间的情谊是真挚的,就如同我与我的小红马。</p><p class="ql-block">我说:牧场不许养“自留畜”,你以什么理由买一只羊羔呢?又找谁去买呢?我偷偷的送给你吧,你就说是捡的。那位老师高兴的把羊羔带回家,从此,她就像养犬一样,一直将那羊羔养了十来年。那时在总场住的人都还记得,那只像犬一样生活了十来年的,特大个的改良羊吗?那只羊的女主人叫拉木,是总场学校的一位蒙古族女教师。那只调皮的羊,就是我们羊群的一只孤儿羊。</p><p class="ql-block">我们的临时小部落觧散了,我们的蒙古包又搬到了乌兰沟里,仍然过着二个光棍一群羊的孤独的牧羊生活,极单调而无聊。乌兰沟离总场不远,翻过北面一道山梁便可看见场部。我有时把羊群赶到北山梁去放,自己骑马到场部去散散心。</p><p class="ql-block">场部经常有些“知青”在游荡,那是被安排了工作,他们不愿意干的一伙人,干农业活嫌累,在牧业上不愿住蒙古包受不了苦。这些“知靑”毎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经常打架斗欧偷鸡摸狗,打劫卖菜的农民。晚上到各家去偷鸡炖鸡肉吃,白天抢瓜果疏菜无恶不作,林西坝前农民经常赶着马车来达青牧场卖瓜卖菜,这几个北京知青劫匪便围住车一抢而光。很多年两地人民建立了和协的关系,自从有了这几个北京知青劫匪,吓得坝前农民不敢来卖瓜菜。使达青牧场人民吃不上瓜菜,对这几个劫匪也恨之入骨,又没人敢惹他们,更加使他们嚣张跋扈。还经常跑到林西去打架斗欧,给达青牧场“知识青年”造成了极坏的影响。这几个人成了达青牧场一害,附近农民一提起达青牧场知青就恨得咬牙切齿,一块臭肉坏了一锅汤。</p><p class="ql-block">我们很看不起这些人,他们没有家教不懂礼貌没有道德,与这几个“知靑”臭肉很少来往,我们平时很少答理他们,没有共同语言见面都懒得和他们说话。这些人大部分是在农场曾行凶打过我们的人,后来虽然与大部分人和觧了,还有个别凶恶之徒,心中对他们的厌恶从沒减少过。</p><p class="ql-block">一九七一年的春天,春光明媚气象万千,使人心清气爽,我的好运也随时而至。我正在总场的南山坡上放羊,中午时一个牧民骑马向我跑来,是根登丹巴。他跳下马从“徳勒”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我,说:总场办公室叫我给你的。我接过来一看,是通知书,是通知我去宝昌卫校上学的通知书。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真的吗?是叫我去上学吗?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吗?</p><p class="ql-block">我急忙骑马回到我们的蒙古包,把那张通知书递给我那位同学。他看后,并没显示有多么高兴,只是淡淡的说:好事,求之不得的好事。走吧,走吧,离开这里走吧!我见他那极心酸伤心的表情,又不忍心离他而去。便说:我们一起放羊挺好的,我不去上学了,我走了你怎么办?我们的羊群怎么办?他苦涩的说:羊群是国家的把它交回去,我再另找活干,你必须去上学,这不能误。我沉思良久,说:你等着我上完学还回来,还回达青牧场,我爱这片草原,我要学好本领为这里的人民服务。我不能没良心,我要报答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民,这是当时发自肺腑的承诺。</p><p class="ql-block">第三天我带上简单的行李,我那同学骑马送我去乌兰沟口截车,还算顺利,当天到了西乌旂。</p><p class="ql-block">从那天之后,结束了我的牧羊生活。那年我二十一岁,又重返学堂去学知识学本领。</p><p class="ql-block">至今,当我回忆我的牧羊生活时,仍然眷恋那段牧羊的日子。在那牧羊的日子里,虽然冷清孤独,但是日子过得简单,只要把羊放好不用去操心别的事。伤心时,就在大山沟里或山头上嚎啕大哭,尽情的哭,除了远山的回声沒人能听见。愤懑时,对着高山大声宣泄,骂它冷莫骂它无情,它都会回答并承认它就是冷莫和无情。高兴时便放声大笑,大声吼叫,骑马狂奔,草原旷野任你驰骋。哭与笑你可以尽情的表白,放开你的胸怀大胆展现你內心的苦乐,无人干涉你。蓝天白云下草原宽广、高山厚重、河水清澈,牧人们生活在蓝天白云下宽阔的草原上,背靠着厚重的大山,被清清的河水滋养着。日久天长牧人便有了宽广的胸怀,厚重的性格,清澈的心灵。</p><p class="ql-block">我们的国家经历过文化大革命之后,各行各业正在走向正规。学校停学几年后,又开始了教书育人传授知识的神圣职能。我真是个幸运儿,重进学堂的好事真实的选中了我,这求之不得的学习机会就是给了我。面对这等好事,我掐过自己的大腿,疼!</p><p class="ql-block">这是真实的,不是在梦中。</p><p class="ql-block">才绍棠收藏于 2009-09-13</p><p class="ql-block">来自于才绍棠的百度空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