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吹过麦田的风

<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五十年代,祖母和外婆两家是世交。祖母请媒人上门来提亲,外婆满口答应。未满十六岁的母亲,就这样顺从地嫁给了我的父亲。</p><p class="ql-block"> 在那个年代,娶过门的媳妇,不会缝补浆洗持家过日子,是不招人待见的。母亲自然也不例外。</p> <p class="ql-block">  祖母是方圆几里出了名的能干人,在教母亲做家务和农活事情上,显得有些苛刻。凡事是不会亲手传教给母亲的,也许正是以此来体现祖母在家中的威严吧。</p><p class="ql-block"> 这样,母亲学会的一些家务和农活很大程度上都是从祖母那里“窥探”而来的。</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过去生火做饭的灶台,是用土砖和着泥巴砌成的,半个人高的灶台,让个子矮小的母亲做起活来很是吃力,一次不小心,将一盆刚刚煮熟的米饭连同瓦盆一起倒扣在地上,盆也被摔成了几片。那一次,祖母虽然没有给母亲脸色看,母亲自己却难过了好些时。</p> <p class="ql-block">  父亲一家三代同堂,上有年迈的曾祖母。父亲和伯父相继完婚后,按祖上的老规矩,由姓氏家族成员中的长者主持,将那栋带有天井的老屋,以天井为界划分开来,伯父就另立门户了。</p><p class="ql-block"> 老屋离外婆家很近很近,站在屋门口田埂上便能望见外婆家房顶上的炊烟。</p><p class="ql-block"> 外公会做篾活,靠自己一手好手艺足够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日子过得比祖母家里宽裕很多。那时的母亲很少回娘家,除非哪天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母亲才会想起回一趟外婆家。</p><p class="ql-block"> 曾祖母有多年头晕的毛病,一旦犯病,就着一勺猪油拌糖盛上开水喝下,比去药铺请先生还管用。</p><p class="ql-block"> 母亲时常跟我们念叨,当年从外婆那里拎回来的猪油罐都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p><p class="ql-block"> 父亲原本是旧社会拜堂结过婚的人,便有了我的大哥。大哥两岁时随其母亲改嫁,五岁那年母亲去世后继父家里托人捎来口信,让祖母接孩子回来住上几天,没到约好的时辰,继父家里人就早早的把哥随同一包换洗的衣服送了过来。母亲待哥视如己出,再也没让大哥离开这个家。</p> <p class="ql-block">  一九六零年,遇上三年自然灾害,家里的口粮无指望,母亲寻遍了山上的兰草根,槐树皮挖回来煮熟供一家人充饥。三岁大的二哥整天嚷着要吃米饭,没少挨过母亲的巴掌。那年,生病卧床的祖母过世,母亲找生产队借来五十斤谷子,连夜用石磨碾成米,才勉强把后事办完。在外人看来,这个家算是没有盼头了。</p> <p class="ql-block">  祖母去世后,年仅二十岁的母亲毅然撑起了这 个家。家里没有劳动力,为了挣更多的工分,天没亮,母亲就跟着生产队的男人们去伐木,运木,一根根木材全靠两个肩膀左肩换右肩来回的扛出山。这样做一天活能挣到比其他劳动多好几倍的工分。直到现在母亲偶尔跟我们提起那些往事,总不会忘记夸上自己两句,哎,年轻的时候整天咋那么多使不完的力气呢。</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到了七、八十年代,不但有了自己的责任地,母亲还寻思着四处开荒种田。每到秋收季节,种下的稻谷、南瓜,玉米一些农作物用箩筐一担一担的挑回家。母亲总会小心“伺候”着堆满了半个屋的谷子,常自言自语道,今年的收成又比去年的好哦。</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记忆里,时常会有左邻右舍的来找母亲借米 或者谷子,过去是用一种方形的木升子计量。当别人来借米时,母亲把升子里的米盛得满满当当,让米粒漫过升子口;待到人家还米来,母亲总会用手平升子口沿,将米粒抹了又抹。借出去的米或谷子,母亲是从来都不记得的。</p><p class="ql-block"> 当然,我们也会经常提醒母亲,哪家借的米或谷子还没还上。母亲常说,谁家没有个难处哦,等熬过了这几年,说不准来年会好些呢……</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的母亲识字不多,而在我眼里,母亲的善良与厚道,一直都在影响着我们家几代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