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章庆||打麦场里的故事

王章庆

<p class="ql-block"> 打麦场里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文\王章庆</p><p class="ql-block">晨曦中,布谷鸟清脆的歌唱又迎来了一年的麦收季,迈步于一望无际金黄的麦田间,一阵阵沁人心脾的麦香将我的思绪带回到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前中国北方农村特有的打麦场。</p> <p class="ql-block">记得那个年代,小满过后,东南风来,麦穗发黄,地块紧邻的三四户人家便会商量操打麦场,亦称操场(老家的叫法)的事情。各家先选好邻近大路的地头,将快要成熟的麦子连根拔掉,拔完后,用铁耙把地面修复平整,掺撒些上年留下的麦糠,等着天下一场雨,如果天不落雨,这几家便会组织劳力在附近的水井里担水泼场。把水均匀地泼撒在修得平整的土地上,让水渗透一定的时间,待其湿度适当,便可进行下一步工作了,既碾压。操麦场时要用人拉石磙,不用牲畜,更不能用拖拉机,因其体重大容易踩压出坑辙。反复滚压,直至压得坚硬、光滑、平展,再用扫帚仔细扫干净,这样打麦场就操好了,由于掺撒了一些麦糠,操好的麦场不容易干裂。三四户人家拼在一起的打麦场宽约十米,长约五六十米,可谓壮观。</p> <p class="ql-block">操好打麦场后,只等收割后的小麦入场了。将收割后的小麦打捆拉入麦场,各家先在麦场的一边把麦捆堆放在一起,晚上用几块塑料布盖上以防潮气,当家里几亩田的小麦全部拉入麦场之后,几家堆起的长方体麦垛连在一起着实壮观。有一次,邻居家在堆麦垛的时候发生了有趣的抬杠(老家方言:争论),在麦垛下面负责给上面扔麦捆的人向麦垛上面的人说:“你在上面要注意把麦垛铺平,不然麦垛会坍塌!”上面的人不耐烦的回答:“放心吧!”过了一会,下面的人大声喊道:“看你是咋铺咧!南头高,北头低!”上面的人仔细看了看,发现就是有点不平,并不紧不慢地反驳说:“就是有点高低不平啊,不过,不是你说的情况,而是北头低,南头高!”下面的人争论道:“是南头高,北头低!”上面的人亦高声回复:“北头低,南头高!”就这句话两个人抬了好几分钟的杠。其他人在一旁边看边笑,其中一人笑着说:“你们两个杠头,你们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吗?”两个人顿时停止了抬杠,边笑边说:“我俩是故意抬杠的,就是为了逗乐大家,缓解一下干活的劳累。”大伙爽朗的笑声刹那间传遍了麦场的每一个角落。</p> <p class="ql-block">日头高照,热气灼肤的大晴天正是碾麦子的好天气。早晨,一家人将麦捆从高高的麦垛取下来,够碾一场的量即可。然后拆开麦捆均匀地散摊在麦场的中央,再用大叉将麦子支起来,我们老家称之为“支锅儿”,便于麦子间通风宜干。人们常说叉尖上有火,一个小时左右翻一次麦子,越是正午天热的时候,越要增加翻的次数,待干透了,方可碾麦子。我的记忆里,在麦场里打麦子的方式经历了以下几个阶段:骡马拉着石磙碾场,后来用手扶拖拉机或四轮拖拉机拉着石磙或铁制的镇压器碾场,碾过三四遍,人们便一字排开开始将碾过的麦子用大叉将下面翻到上面,待全部翻完后,再进行第二遍的碾压。当碾压完毕,人们便用大叉反复地挑动麦秸,让麦籽全部抖落在麦场里,把纯净的麦秸打成小堆,然后将成堆的麦秸统一堆至麦场的角落形成麦秸垛。整个一个麦季需要好多场碾压,每一场碾压过后的麦秸都堆放在一起,麦场里便会留下一个个三四米高的麦秸垛。一个个麦秸垛犹如一座座象征丰收的丰碑,静静地伫立在人们深爱的农村大地上,鼓舞着淳朴的人们为来年再获丰收继续辛勤耕耘。</p> <p class="ql-block">打麦场里打麦子的最后一种方式就是打麦机,刚开始的打麦机是用机器带动,后来便是使用电带打麦机。当时,使用打麦机打麦子也需要排号,轮到某一家的时候,这一家会找十几个棒劳力前来帮忙方可完成打麦子的任务。记得自从有了打麦机,我们麦场里的几户人家都是共同打麦,当打麦机在麦场里安放妥当,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大垛的小麦便随着时间的流失变成了一大堆洁净、喜人的麦籽儿。每次打麦的时候,都会有具体的分工,两个三人负责上麦垛解开麦捆将麦子送到打麦机跟前,两人负责安全的将麦子填入打麦机的进麦口,两个人负责用簸萁在出麦口接脱壳后的麦籽儿,三四个人负责将麦秸用大叉挑到麦场的角落处,并堆成麦秸垛。十余人分工明确,干起活来有条不紊。每家每户的田亩数多少不一,多则五六亩,少则二三亩,几家的小麦加在一起不少于十二三亩,可见一次性打完何等的劳累。特别是轮到晚上打麦子的时候,架上灯泡,备足吃的食物喝的饮品,喝的有水,有啤酒,并将啤酒冰至在刚打出的井水里。在打麦的过程中,田亩数多的往往会中间休息一两次,在休息的时候,喝上一瓶所谓的冰镇啤酒,那叫一个爽啊。人们利用休息片刻的时间,躺在麦秸垛旁边,瞬间鼾声四起,一旦打麦机发动起来,人们又瞬间精神十足迅速地进入到了自己的阵地。其中最累的是向打麦机进麦口里送麦子,需要将散的麦子迅速梳理整齐,然后填进打麦机的进麦口。有一年,我负责向进麦口填麦子,手上戴着的手套的十个指尖全被磨烂。因此,在打麦的过程中,这个岗位需要及时与其他岗位进行调换。虽然打麦机打麦的过程十分劳累,当看到洁净、饱满的麦籽从出麦口不停的流出来,旁边的麦籽堆渐渐地变大,此刻机器仿佛在动情歌唱,麦籽仿佛在尽情舞蹈,丰收的喜悦伴随着甘甜的汗水滋润着人们的心田。</p> <p class="ql-block">那时候,自从麦子进了麦场,直到颗粒归仓,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麦天才算结束,这期间的每一个晚上和父亲一起看麦场便成了至今美好的回忆。到了晚上,每家每户都会有人看护自家的麦场,大人们在麦场里聚在一起,一边吸着廉价的金钟牌香烟,一边天南地北的侃侃而谈,上谈天文,下侃地理,虽然带有自撰色彩,却也谈者动情,听者陶醉。有时候,大人们你讲一个神话故事,他讲一个笑话,小孩子的我们坐在一旁,两只小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讲述者,要么被故事情节所吸引,要么被笑话逗得捧腹大笑。有时候,大人们在聊天,我和邻家的小伙伴们在麦场上要么做游戏,要么躺在麦场的中央静静地享受清凉的夜风拂面,充满遐想的瞭望星空,深邃的夜空中,群星在不停的闪烁,犹如一个个可爱的孩童眨着明亮的双眸,陪同着麦场上我们一起嬉戏,一起欢笑。</p> <p class="ql-block">打麦场在农家曾经的岁月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见证了农民的辛劳,见证了农民丰收时的喜悦,见证了中国农业的跨越式发展。虽然打麦场退出了历史舞台,中国农民却迎来了辉煌的新时代,在新时代的号角声中,新农村建设已谱新华章。如今的农民犹如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在农村广阔的天地间,演奏着幸福、时尚的生活乐章。</p> <p class="ql-block">布谷鸟清脆的叫声依然在无垠的麦田上空回荡,微风拂过依然起伏着层层麦浪,打麦场里的故事已成为多少人心底永久的回忆,而今天农民的幸福生活故事在新时代的华夏大地永远地继续下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1年5月28日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