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五 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夜深沉,人未眠,提起笔,又搁下,厚重的《风雨征程》几度合上又几度翻开.......958页中的第372页,宛如一块吸铁石,让我的眼睛准确无误地贴上她,全然罔顾排在它前后的数百页英勇事件和英雄人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任大娘,沁阳市紫陵村人,系革命烈士任建樟的母亲。1932年,任建樟因参与领导”沁济暴动“被捕入狱,期间,任大娘多次亲赴开封监狱探望。在任建樟被杀害以后。任大娘带着两个年幼的孙子孙女四处逃避。随后,把家里设为我党的一个秘密联络点,主动担当地下交通员,为抗击日军作出了积极的贡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寥寥数语记载了任大娘的英勇事迹,尽管陈述简单,身份不详,甚至连名字都未具上,然而,字里行间却渗透着一股咄咄之气,令人如坐针毡,百转千肠。任大娘究竟是怎样的一位母亲,能够在长达300余里的路上往返奔波?她又是怎样的一位祖母,颠沛流离地带着一双幼儿四处躲藏?她的腰杆究竟多么硬朗,敢于在白色恐怖下挺进革命队伍?一双三寸脚板又是多么敏捷,跋山涉水,闯过层层关卡,于沁河两岸传递情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不在其中不知其艰,今天的我们很难去还原当年的情形,但想象总可以吧?尽管它含有一丝假想色彩,却能让这位母亲的形象在今时今日显露一点端倪,也为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也为告慰英雄母亲那寂寥遥远的在天之灵!</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夜色苍茫,朔风紧紧,任大娘独自行走在通往开封的官道上。饿了,掏出口袋里的干馍啃几口,渴了,捧两把路边的积雪润润喉咙,实在困得不行,就近寻个稍稍遮风挡雪的地方打个盹,仅仅是一小会儿,她的眼睛便睁开了,非是主动睁开,而是她的樟儿一头撞开的.......儿子在监狱中喊她:娘啊,赶快来吧,晚了可就见不到儿子了。于是,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再次匆匆上路。一路上,她骂天骂地,骂那些随时砍下儿子头颅的刀斧手们——我生我养的儿子,你们有什么资格判处他的死刑?这样的话她早已在衙门里对着那些官老爷们问过千遍,仅仅换来一句:你儿子是共匪,该杀,必须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共匪?他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不就是和附近村庄的后生们一起砸了乡公所,从民团手中夺下几杆枪吗?可那是为了给穷人们撑腰,为了不让民团的那些兵丁祸害百姓,天地良心,我儿从未讨得一枚铜钱,一粒粮食,咋能和匪字沾上边呢?然而,她的眼泪和哀嚎分文不值,在这些官老爷们眼里,纯粹就是提前为儿子送葬的纸钱。多看一眼是一眼了,也许这只眼望过另只眼就瞧不上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隔着铁栏,戴着手铐脚链的儿子一把攥紧母亲张开的双手,这双冰冷的小手足以让他感到欣慰,感到自豪:娘,不要哭,不要怕,儿子没有向反动派屈服,一个字也没有给他们留下。母子连心那!眼望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的儿子,当娘的怎能不掉泪?千般抚摸小声劝说:儿啊!人在屋檐下那能不低头,说句软话,兴许他们高抬贵手保你一条性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决不!儿子铿锵有力地说:即使儿子死了,也决不背叛自己的组织,出卖战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枪声响了,无情的子弹穿透一名共产党员的胸膛,一个正对着反动派的胸膛,他怒目汹汹,振臂高呼:“打到反动派,革命万岁,共产主义万岁!”任建樟——这位坚定的共产党员,中共沁阳党组织创始人之一,用年仅22岁的生命捍卫了他高贵的理想和信仰,同时也把这种信仰传给他敬爱的母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父母亲大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樟儿不才,辜负了您们教养的恩德,现在我总是和您们长辞了。您们丝毫不必落泪,不必心伤,现在的社会真是生如死,只要把金樟与海棠教养成人,再代不孝之樟儿尽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完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樟儿临死之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33年6月28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手捧儿子临刑前亲笔写下的血书,任妈妈心如刀割,却不曾掉下一滴眼泪。她的泪水早已流干,此刻只想冲出门外,用身体去抵挡射向儿子的子弹,用刀枪杀光那帮刽子手和反动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要革命!我要主义!当听完行刑的过程,任妈妈刚毅地向儿子的战友们发出请求。憎其所憎,爱其所爱,岂不是普天下母亲们的天性?于是,我想到了《苦菜花》中的冯大娘,《革命家庭》里的周妈妈,以及千千万万个踏着亲人的血迹奋不顾身的母亲们!</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从最初的无所顾忌到后来觉悟性地积极参加行动,这是一段并不漫长的路程,母亲们会天天把革命攥在手里,把主义装在心里,向她的儿女及其孙辈们灌输宣讲,在宣讲的同时自当以身践行,率先垂范。由此,她们不仅是一位伟大的母亲,更是一名坚定彻底的无产阶级革命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任妈妈,任大娘,这也许就是一个代号,是天下所有革命母亲们的一个缩影。那么此刻,我似乎不必再为她的身世姓名、是否是一名共产党员而纠结了!</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