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喜欢写作,喜欢一支笔一个本子这种简单的结构,喜欢一张书桌,有些凌乱,圆珠笔有好几支,铅笔已经短到握不住了,还是被我用小刀子削得很尖,笔芯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总会发出来一种奇妙的暗示,让我拿起笔,在本子上记下来一些什么,或者在《碰巧的杰作》《瓦尔登湖》这样的经典里, 留下阅读时候产生的某种想法。这些想法足以证明我的存在的真实,足以让我和一本反复阅读的经典产生伟大的关系。我一点也不会忌讳使用“爱情”这样的词语来描述我和《相约星期二》《奇想之年》这样了不起的作品的生命关系。我甚至在枕头边放着《柏林童年》,我一样也要去体验枕头的皱褶所创造的形同山峦沟壑的生动世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并不希望自己成为作家,这倒并非是我接受了某些世俗的看法,而是因为我喜欢写作的那种生活方式以及对于我的一切意义。这么多年的文字练习,使得我在阅读《心流》的时候,比起很多人要更加容易理解,原因只有一个,流畅的忘我的文字练习过程,本来就是对于“心流”的最好解释。离开专注的力量,我们连自己都无从知晓。专注的能量,并非仅仅指洞察外部的世界,专注对于自我而言才有价值。我们不大习惯于专注自己,这是造成我们粗糙模糊人生的原因之一。文字练习带来了一种巨大的利益,它让我沉浸在里面,专注于自己的思想、情感、情绪、以及我和自己和世界建立丰富关系的各种努力。就像我能够用带了鼠尾草花粉的手指头靠近蜜蜂一样,它们最后会短暂地停留在我的指尖,距离近到可以让我听见它们吮吸我手指头上花粉的声音,它们针尖一样的吸管完全不会伤害到我,反而让我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兴奋。我愿意用笔触来勾勒这个丰腴的世界,所有的事物都值得我虔诚的笔记。有一次,我爬到一棵大榕树的枝干上,和地面有五米的距离,从高处往下看,那张椅子就变成了一种一切事物来此坐一坐的真诚邀约。而事实上就是如此。有两只小鸟在椅子上站立了一会,左边一只慢慢靠近右边的,右边的一只朝右侧挪了一下,左边的再往右边靠,右边的再往右边挪,它们这样的动作大约持续了两分钟,然后,两只小鸟的嘴唇对在一起,翅膀微微抖动,尾部翘起。接下来,它们凝视远方,用一种所有生命都有的力量展翅高飞。它们没有注意到我站在树枝上。没有多少人会铭记这样的场景,而我满脑子都是。在村子里南边的山坡上,只有一棵番石榴树,果子在深秋成熟得都落在地上,黄色的果实投入大地这位酿酒师的怀抱,附近的黑鹂一大早就会聚集在这里。它们知道我也会来,和它们只有一米的距离,这个距离足够让它们听见我的心跳,而我也可以借此机会看看我在它们瞳孔里的样子。黑鹂侧着头,要等我看清楚自己的轮廓的时候,才会啄食地上的果实,有时候,由于它们用力过猛,果实会弹跳到我的身边,它们立即看着我,意思是:你走开啊。这很有趣。当然,我会离开,否则不仅仅是不礼貌,而且是一种侵犯,是人类文明的堕落。《圣经》里面记述人类的诞生,是在万物都设计好的前提之下才开始的。这是故事的逻辑顺序,是一种很美的道德方向,如果从恩典的角度来说,人类能够出现的奇迹完全依赖于鸟语花香的世界的到来。直到今天,我们依然愿意我们能够每一天聆听鸟儿的歌唱,我们希望诗歌里面涌现的鱼儿鸟儿甚至是水蛇,都会以玛丽-奥利弗观察的形式展现,当我们阅读《落叶》和《环河》的时候,我们才会更加憧憬我们的子孙后代能够生活在真正的大自然的怀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当然乐见我们的子孙熟悉自然界中数不清的物种;希望他们不仅热爱大自然的姹紫嫣红,还要热爱大自然中神秘的迷雾和成熟后的衰退;希望他们像拜伦一样热爱大海,像特纳一样热爱太阳,像惠斯勒一样热爱雨水,像济慈一样热爱夜莺。我希望孩子们快乐地上自然课,学会辨认昂宿星团和了解如何打理花园。我希望他们去探索维萨希肯溪,在阿迪朗达克山脉露营,在数百条河流里泛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是威尔 - 杜兰特在《落叶》里面的至诚话语,我一直珍藏这本经典,常常沉浸在他的思想中。这是我愿意写作的根本动力之一,我喜欢这种总是能够带来创造生活画面的能力,我希望拥有这种能力,一直到白发苍苍。这种文字练习的生活,弥补了我日常生活的某种不足,弥补了我自身对于未来怀抱理想时候产生的沟壑,尤其是让我意识到,文字练习本身就是对于这个不确定世界的抵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图文原创,毛歌微信号:maoge1965)</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