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i>(本文作者李长廷)</i></u> 毛公者,毛寄颖是也,斯人已于1997年离世,但他的音容笑貌,仍时不时在我脑海里回旋,每每去原高山寺17号大院遛个弯,和人聊起往事,聊起永州市文化艺术界的一些前辈先生,他是无论如何绕不开的一个人物,于是心血来潮,想为他留下一点文字。或许有人会问,时隔二十余年后的今天,为什么忽然有了这个念头?我的回答很简单,记录下一个人物,其实就是在记录永州文化的一段历史。 <u><i>(毛寄颖工作照,时任原零陵地委宣传部副部长)</i></u> 永州的文化传承,有佷好的历史传统,一代一代,都有一些优秀的文化人,在其中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毛公就是其中之一。 <u><i>(高山寺路17号大院一角,现为永州电信零陵分公司用房)</i></u> <u><i>(老中青相结合的文艺家在零陵梳子铺乡鹿鸣塘村采风)</i></u> 毛公是常宁人,原本在衡阳工作,始而从教,1956年调衡阳专署文化科,分管戏剧兼电影,1962年衡阳与零陵分立,毛公偕蔣薛等相继来到零陵工作,因为在衡阳是文化系统,到零陵后工作仍是一如既往,没有变更,从此毛公就像一颗钉子,钉在文化战线,直到退休,可谓坚定不一,所以毛公的简历才真叫简历,一辈子其实就是在做一件事情,咬定青山不放松,真正意义上的从一而终。 <u><i>(毛寄颖出生地毛家巷村,明清以来是圩场所在地,1961年自然停止商贸交易)</i></u> 毛公的大名,我在上世纪60年代就已经耳熟能详。那时我还是个农民,偶尔玩泥巴玩得无聊,也写点演唱之类小摆设向地区文化部门投稿,因此会经常收到蒋薛汪竹柏寄我的信件及新编的《演唱资料》,上面每每就有毛公的大作,以旧体诗词居多,文字明白晓暢,颇贴近现实,看得多了,自然就有了深刻印象,心中不由自主生发出羨慕之情。多少年后,我亦进入文化部门,于是有了更多接触机会。再后来,我调入地区文联,与毛公同住一个大院,虽说不上朝夕相处,但因近距离接触,对毛公的了解也就更加深入。毛公一辈子扑在文化事业上,执着,专业,一丝不苟,心无旁鹜,令人心生景仰。毛公当时的身份是地区文化局长,地委宣传部副部长(后来还兼任地区作协主席),在我眼里,应该是官场中人物,但他最钟情的却是文化,只要是与文化挨边的工作,他绝不推辞,听说有一段组织上有意安排他去一个县里当一把手,他立马婉拒了。毛公多次和身边人表示,他的志趣不在官场,而在文化。毛公之所以对文化事业如此情深意笃,我认为无非就是一个字:爱。因为爱,他情愿一辈子投身文化事业,矢志不移。毛公对文化的坚守,也就是对高山寺17号的坚守,高山寺17号后来被誉为文化大院,与毛公及后来的李青等一些文化前辈的坚守是分不开的,是他们首先营造了这里浓浓的文化氛围,使之慢慢成为一个文化磁场。 <u><i>(1989年,零陵地区作家协会正式成立,毛寄颖被选为零陵地区作家协会首届主席。1994年5月14日,零陵地区作协换届,聘请为零陵地区作家协会顾问)</i></u> 毛公对永州文化的钟情,我如今想来,其实是对潇湘这块热土的钟情。正如艾青的诗所表达的: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u><i>(毛寄颖从事文化工作三十年,荣获省文化厅颁发的证书)</i></u> 1995年,狗年季秋之末,毛公将其散见于各类报刊的诗词文章结集成册,名之为《潇湘寻胜》,并嘱我为之作序,想到毛公自1962年踏上潇湘这块热土,甘愿将自己生命中最典盛的一段时光,无私奉献于此,不遗余力为之讴歌,为之呼号,其情可感,其志可嘉,于是不敢苟且,逐篇认真拜读。<div><br></div><div><br></div> <u><i>(双牌黄洋界风光)</i></u> <u><i>(零陵金牛岭)</i></u> 认真拜读完毛公的诗文之后,心中忽然升腾起一种感慨,这些诗词文章,虽然都是在繁忙工作之余抽暇完成,但所记历史沿革,山川草木,人物典故,甚至一处岩洞,一副楹联,其来龙去脉,均烂熟于心,以毛公非永州本土人士的身份,对于潇湘这块热土的了解熟悉到如此程度,委实令我汗颜,相信绝大多数永州本土文化界人士,也都自叹弗如。 <i><u>(省长孙国治颁发零陵地区文化局局长任命书)</u></i> 自此,但凡遇到有关永州历史及传统文化之类问题,免不了就要去向毛公请教。记得有一次,我偶尔看到一本书上有关于零陵石燕的记载,说是“零陵山有石燕,遇风雨即飞”,我有点莫名,便去问毛公,毛公说哪天我带你去现场看看。果然有一天,他约了舒书林,顺便带上我,去一座山岗上,实地考察了一番,我记得地点就在接履桥范围,一座山坡上,弯腰细看脚下,时不时就会发现一些薄薄的石片,宽窄不过数厘米。毛公顺手捡拾一片对我说,其实这种所谓的“零陵石燕”,不过是一种古生物化石,长年累月巴在石坡上,风雨一来,会自动脱落,古人误认为会飞,样子像燕,因此就有了石燕一说,连《水经注》里也有记载的。 (<i><u>白塘张家石燕</u></i>) <i><u>(石燕,为海生物化石,可以入药。盛产于原邮亭墟镇,集义、白塘、古塘刘家是集中地。本图石燕产于集义彭家)</u></i> 毛公对永州潇湘了解之深入,于此可见一斑。<div> 毛公在永州工作凡三十余载,永州范围凡与文化沾边的地域,哪怕高山陡岭,深涧危岩,都曾留下过他探幽觅奇的足迹,留下过他內心悠长的沉吟与感慨,<br></div> <i><u>(赛阳岩,新旧时期人类居住遗址,留存多种化石。可惜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毁于一旦)</u></i> <div> 感慨发而为诗词,每常歌之吟之,不能自已,歌吟不足以遣兴,复又作文以记之。但仅此还不能令他满足,进而又组织一些同道,诸如龙震球、郑国栋、刘飘然、罗名洪、彭式政等,将一些古人的诗词文章经过筛选,然后编撰成册,目的是为后来者的阅读提供方便,其中毛公主编的《零陵历代诗选》,我认为是颇花了心血的。</div> <u><i>(毛泽东主席要求湖南省委寻找怀素《秋兴八首》真迹,毛寄颖领命而行,在零陵地区印刷厂编印出品)</i></u> <i><u>(毛寄颖带领</u>汪竹柏、<u>刘华兴、周进隆、周本意等人编撰的《零陵历代墨宝选》)</u></i> 我如今来回想,毛公在永州生活三十余年,他所从事的一切活动,其实基本没超出高山寺17号这个范围,高山寺17号几乎就是他人生的圆心。而他作为一个文化局长,来往密切又颇有深交的朋友,也基本是文化艺术界人士,早年的如戏剧界李泥巴、颗颗珠、红辣椒、郑浯滨、唐清明等,这些人有事没事,都乐意找上门来闲聊,毛公也视他们为知交。毛公对其他不感兴趣,一旦聊起有关永州文化这个话题,立马眉飞色舞,两眼放光,可见他对永州文化用情之深。 <i><u>(为改良祁剧,毛寄颖奉命,带领蒋薛等人进驻零陵朝阳乡石涧子村体验生活,创作祁剧《朝阳峰下》,右起第二人为蒋薛、第三人为毛寄颖)</u></i> <i><u>(从上海移植《霓虹灯下的哨兵》,改编为花鼓戏,在零陵花鼓剧团公演)</u></i> “一棵黄茶岭下柳,又栘潇湘河畔栽。”这是毛公从衡阳调到零陵时发自内心的一点思考。诗言志。从诗中不难看出,当时毛公心中是有抱负的。 <i><u>(毛寄颖在双牌茶林)</u></i><div><br></div><div><br></div><div> 经过三十余年的实线,中间虽有“文革”十余年的干扰,但毛公并没有辜负这片土地,“文革”虽然让永州传统文化很受伤,由于毛公及其同时代的一些前辈先生契而不舍的坚守,面对新世纪,终于又翻开崭新的一页!<br>毫无疑问,其中应该有毛公的奉献。</div> <i><u>(1991年,毛寄颖在故乡高音塘水库)</u></i> <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