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一中生活琐忆</p><p class="ql-block"> 刘登亮</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三年三月一日新学期即将开学的时侯,我们这些已在乡下社中读了一年高中的农家孩子们,听说化德一中高中要招生,个个喜出望外,大家都互相转告着,准备着到一中去就读。</p><p class="ql-block"> 开学前,到一中办妥了接纳入学就读的手续后,我被分配到了高七班,班主任是温文尔雅的石海龙老师。记的召开分班入学及开学典礼大会的那一天,一中大礼堂坐满了新招的四个班200多号学生和很多老师。会上,副校长宋永安老师宣读了各班学生花名及班主任、各科任老师课程安排,校长崔锡鹏讲了话,他的讲话着重突出了校训,同时寄每位学子以勤奋笃学、早出人才为厚望,并强调了校规校风与校纪等问题。</p><p class="ql-block"> 开学后,学校的教学秩序按步就班,很快步入了规范化程序。当时我国执行的是春季招生学制,到了73年秋季以后全国都改为秋季招生了,固此我们在一中读了一年半高中,直至74年秋季毕业。</p><p class="ql-block"> 不论哪一种学制,令师生们束手无策的是当时各科教学都没有书本,教师没教的,学生没学的,唯一的办法是靠教师自己编辑教材、学生们手工刻印讲义来完成教学任务。教务处从各班抽调了部分学生成立了讲义刻印小组,由于我的正楷字写得比较规范(在一中就读期间,曾获得过硬笔字书法比赛第二名),因此被分配到了刻印小组专事刻印工作。正是由于这一年多的刻写,使右手握笔之处结起了厚厚的老茧,毕业离校一年多后才慢慢地退去。</p><p class="ql-block"> 每天下午放学和夜自习时间后,我们这伙刻印人员便集中到教务处,在闫兴鼎老师的指导下,大家分头开始工作。年轻人白日里活动量大,加之每天起得早睡得晚,每当拿起铁笔开始刻写的时侯,瞌睡虫便找上门来,稍一打盹儿,铁笔戳破了蜡纸,蜡纸报废,前功尽弃,仍需重头再来。</p><p class="ql-block"> 负责印刷更是件细致活儿。起初,由于缺乏印刷经验,每张蜡纸只能印百八十页纸张,后面的页面大多模糊不清;后来大家在印刷中不断改进方法,借鉴小说《红岩》中陈然印“挺进报”的办法,一张版面就可轻松地印刷200多页纸张,只要不出其它技术上的问题,一版印刷就能满足全校200多学生人手一张这个需求量了。</p><p class="ql-block"> 师资方面:一中当时有着超强的教师团队。各科久负盛名的教师有:数学张志祥;物理董传祥;汉语文齐铭礼、米福和;化学邓玉良;俄语刘英座;地理安来成;音乐梁天祥等老师。这些人个个都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他们在三尺讲台上既传授给了我们文化知识,又教会了我们如何去做事做人;而同学们在浩翰的知识海洋里尽情地吮吸着新鲜的东西,不断地充实和拓展着自己的知识面。</p><p class="ql-block"> 学风方面:当时正值邓小平二次复出工作、全国各地拨乱反正、各行各业大抓整顿的时刻,教育行业首当其冲,校园内学习风气蔚然成风。教师们认真地教,同学们忘我地学,各班涌现出不少品学兼优的尖子生来,像9班陈秀、7班明占先等等。每天的午休时间休息的人很少,各个教室里坐着不少埋头苦读的学生。</p><p class="ql-block"> 伙食方面:上级每月供应学生们四十的细粮、六十的粗粮,当时虽然执行的是国家对中学生的供给标准,但同学们仍大都饿着肚皮,究其原因主要是副食上不去。一碗清澈见底的烩菜汤,上面漂浮着少许菜叶,仅有的几块山药蛋被并无油水的菜汤淹没着。家庭条件好点的,可带点炒面、馍片之类的干粮作为补贴,像我这样的困难家庭(17岁时父亲去世,家里有老母及4个年幼的弟妹,口粮都挣不回来),家里哪有多余的食物补贴我啊!</p><p class="ql-block"> 其时,我的三爹在生产队里赶皮车。有一次他路经学校进来看我,当时我实在饿得不行,就问三爹车上可有什么吃的?三爹说口袋里还剩有些许白面,于是便匆忙地从车上取了回来。本想中午麻烦食堂里的伙夫给烙些饼,结果被同寝的同学们你一把他一把,不大一会儿功夫将这些“生白面”吃得净光,吃毕大家都相视着大笑起来,因为人人都成了戏场里的小白脸...</p><p class="ql-block"> 试想,如果不是饿急了,有谁会拿起生白面干吃呢?现在的人会吗?这件事过去后,我才明白原来挨饿的并非我一人,难怪乎人们常说:挨饿受冻是学生时代的普遍属性。现在看来,这句话并非正确,因为现时代的学生们并不如此。有一次晨练完我顺便到二中的学生食堂办点事,发现餐桌上到处是学生们乱扔的面包、稣饼之类食物,多么可惜啊(当然这是另话)!</p><p class="ql-block"> 有时饿得实在厉害,等到食堂发完饭后便到发饭窗口和售饭的炊管人员匀对着买个馒头,虽然说尽了好话,但令人讨厌可气的伙夫们往往都说着风凉话:“窝窝头也不多了,还想买个馒头?”毫无办法之后,只能到了夜半时分去学校的咸菜窖里弄些咸疙瘩上来,再喝上些凉水凑合着睡去。</p><p class="ql-block"> 住宿方面:当时七班的宿舍位于教学区的最后面,一排平房,里面有着深深的走廊。宿舍里面有通铺床板,每间宿舍住十几个人。同学们的行李都不好,大部分人都没有褥子之类的东西,人人都是几块乱羊皮,夏天毛朝下,冬天毛朝上,这样可以冬暖夏凉。宿舍的东边住着杨治安老师一家人,杨老师有个十分可爱的儿子,胖乎乎的,名字叫作“嘎牛子”,大家经常戏逗他。</p><p class="ql-block"> 生活方面:当时一中种植着很多校田,另外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菜园子。负责生活的老师叫张贵录,记得是从六十顷学校调到一中的。张老师身材魁伟,是个50岁开外的高个老头,每个班遇有劳动课时,张老师便给学生们分配任务,他负责监督、检查事后质量。张老师是个极其吝啬的人,菜园里满地的小葱,有哪位同学偶尔偷食一根,他定会不依不饶。当时同学们刚看过一部反映解放战争内容的影片,片中有位司机夸自己所驾之车是美国大老板送的(战利品),于是同学们在背地里送给张老师一个外号:“美国大老板”。从那以后,他这个“雅”号也被大家一直叫到毕业离校。</p><p class="ql-block"> 课余时间,同学们男男女女,三五成群,带上各自的学习资料都不约而至地到校园后面的树林里去温习功课。在这里或漫步于林荫小道,或小坐于树影侧畔;人人手里都捧着一本书,有的高声诵读,有的默背单词,尽力地充实着学习上总感欠缺的自我。林内古树参天,空气清新;百鸟鸣唱,凉爽宜人;确实是个读书温课的好地方。只是到后来污传着凡是到树林里温习功课者,几乎都是为了谈情说爱;为了避邪,以致于到后来差不多没有人再愿意涉足此地了,尤其是女同学。</p><p class="ql-block"> 社会工作方面:七三年,已接近结束十年文革动乱的时期,社会上各项工作渐趋稳定。就在这一年的秋天,化德一中组织各班的师生们到临近学校的农村进行了一次为期一周的支农活动,七班的师生们到朝阳公社补龙湾村支农,九班的师生们到欣荣村支农,其他两个班到哪个村?因年代久远已记不清了。在这里,师生们与社员一块儿劳动,从事农田基本建设工作。村里派了两个妇女专门给师生们做饭,每日馒头烩菜,做多少吃多少,那几天大家总算吃了几顿饱饭。</p><p class="ql-block"> 休闲娱乐方面:当时在一中教学区的前面留有部队驻军,每当下午课外活动或放学时间,就有人组织官兵们与学校的师生进行蓝球友谊比赛,有时“业体校”的队员们也会加入到里面去,往往引来众多的围观者为获胜方呐喊助威。到了晚间,部队隔三叉五地在校园内放映电影,内容新颖别致,无疑为平静的校园生活丰富着多元色彩。</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得可真够快的,转眼间近半个世纪过去了。回忆过去,展望未来,是摆在每个仍健在的一中人面前都应该思虑的问题。回想起在母校期间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我们每个学子都曾经有过忧虑和悲伤,有过欢乐和迷惘;可叹的是由于笔者笔拙词乏,不能尽善尽美地将那个时代的校园生活、教师们的风采、学子们的拼搏精神以及时代的特征详尽地付诸于报端,只能丢了西瓜拣了芝麻,粗浅地将它们记录下来,以便引起同学们的回忆与共鸣。权且就用此文作为馈赠母校的一份纪念品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