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七一届”毕业50年的美篇

书生

“七一届”是什么?字典里和网上没有这个词条,也没有此类的文章和话题。“七一届”没有“老三届”那样有知名度和关注度;没有“老三届”那么轰轰烈烈,跌宕起伏,命运多舛,经历丰富。“七一届”虽然出了许多名人,但“七一届”一点也没有名,除了这届学生,没有人知道它的慨念、历史和含义,随着时间的推移已渐行渐远地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今年是“七一届”初中毕业50年纪念日。时光飞逝,一晃50年就过去了。已经老去的这拨人回想起难忘的学生时代和青葱岁月,恍如昨日。在毕业50年值得庆贺的日子里,对昔日的同学们想说些什么,表达些什么?感慨万千后又无从谈起,因为内容很多,话题却显平淡,一时难以开篇……踌躇中重拾记忆碎片,凑合堆砌,写下了这篇文章,权当作自身的纪念和祝愿吧! 七一届中的大部分人出生于1954年和1955年,少数出生于1953年;1954年是农历甲午年,1955年是农历乙末年,因此这届同学的属相基本是小“马”和大“羊”,全国总人数大约2100万。这些人的性格和属相基本匹配,温和、善良、真诚、乐观、平淡。<br>他们出生时,中华人民共和国刚刚成立5周年和6周年。这两年发生比较有名的事件:第一届全国人代会在北京召开;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部宪法诞生;中国人民解放军实行军衔制,十大元帅授勋;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成立;科学家钱学森从美国归来;民国才女林徽因去世等。 这拨人的降生是幸运的,是名副其实的“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一代人。他们没有感受过外侵内乱,兵连祸结,颠沛流离,饥寒交迫等解放前的那些黑暗日子和痛苦经历;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崭新的国家,一个朝气蓬勃,百废待兴、充满希望,和平安宁的生活环境。在第一和第二个“五年计划”的指导下,新中国的经济取得快速的恢复和发展,资料显示从1952年到1962年,中国的GDP一直排世界第五。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拨孩子的童年是幸福和快乐的,是无忧无虑的。这种生活状况直到步入少年时期的他们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其中一部分人,尤其是农村的孩子最初尝到了忍饥挨饿的滋味儿,体验到了生活的艰辛。 1962年,这拨适龄的孩子如期进入了小学校,成为了一年级的“小豆包”。那首流行的《上学歌》“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当年就是从他们口中唱响的。孩子们在不须任何家长接送的情况下,三五成群地步入学校的大门,开启了一天的学习生活。 他们从开蒙的第一天起就受到红色基因的熏陶,“共产党”、“毛主席”、“新中国”、“革命先烈”、“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接班人”等许多当年的关键词,在这代人幼小的心灵里萌生了最初的红色意识。孩子们以最简单的抽象思维认为:共产党毛主席解放了全国人民,从小就生活在新社会,这里没有周扒皮、没有南霸天,没有日本鬼子、没有松井,没有小萝卜头、没有三毛流浪……社会主义新中国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幸福,激励这代人从小立志做红色接班人,长大后把祖国建设得更强大。 小学头两年,基本是上午半天上课,下午回家写作业,三年级以后下午增加了两节课,但课业负担不重,孩子们可以尽情地玩耍,享受快乐的童年时光。<div>在那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时期,光成绩好是不行的,德是排第一位的。那时最令人羡慕的莫过于戴上红领巾,加入少先队;肩上若有一道杠、两道杠称得上是荣耀和骄傲;如果有三道杠那可是品学兼优的学生领袖,让人佩服的顶级学霸。<br></div> <div>最令人难忘的是少先队大队活动,少先队鼓号队员统一着装,佩戴红领巾,鼓点铿锵,步伐整齐,庄严的仪式曾唤起一代少年的光荣感和使命感。</div>那首流行于少先队的歌曲《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伴随着他们唱到四年级时就戛然而止了。1966年夏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全面爆发,那年是农历丙午年,属马同学的第一个本命年12岁,数羊的同学11岁。 文革爆发打断了他们正常的学习。比他们大的“老三届”正在轰轰烈烈地进行大批判、破四旧、大串联等革命运动。当年他们由于岁数太小,在红卫兵大哥哥大姐姐眼里还是小屁孩,所以红卫兵组织不接纳他们,也不带他们玩儿。他们只能以幼稚的双眼,似懂非懂地目睹了那些文革闯将们的过激行为和惊人之举。 在文革最火爆的那几年,他们只是个旁观者和小看客,没有参与任何活动。因为他们有近两年时间没有能够正常到校上课,在家休学疯玩儿,粘唧鸟、捉蜻蜓、拍三角、弹球、跳皮筋、踢毽子、养鸽子、养热带鱼……这就是文革最初两年时间里他们的真实活动轨迹。 直到1968年底,只有小学四年级水平的他们草草完成小学的学业,连越两级“大拨轰”升到了初中,正式成为一名中学生。 这一年,毛主席发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伟大号召。“老三届”们的造反激情还没散去,便纷纷响应号召,打起行囊奔向了广阔天地,没多久六九届毕业生也“全锅端”去了生产建设兵团,全国先后有2000万知青上山下乡。那些“老三届”红卫兵的离去,让校园里消停了许多,那时学校只剩下“七零届”、“七一届”、还有后来的“七二届”学生。俗称七十年代“前三届”。 这拨学生入校时,军宣队和工宣队已经进驻了学校。学校的秩序得到了恢复,年级的管理一律按部队编制,实行团、营、连、排、班编制序列。特别是加强了红卫兵组织的管理。 以前的红卫兵都是学生自发组织的,五花八门,很不规范,随意性和破坏性比较强。1968年,首都和各地中学红代会先后制定了《红卫兵章程》,从此红卫兵组织有了严格、正式、规范的制度和管理,红卫兵的袖章也统一了样式。 从这一届学生开始,加入红卫兵要经过本人申请,红卫兵基层组织讨论,报上一级通过,经过考查合格,举行宣誓仪式后,才算正式加入了红卫兵。那时加入红卫兵是一件很光荣、很自豪的事情,也是一件比较难的事情。只有那些表现积极,遵守纪律,出身好的同学才能成为一名红卫兵。这些表明,红卫兵组织不再是以前那种无政府状态的造反派别,而是在校革委会、军宣队领导下的学生组织。在这种背景下,这届学生的中学生活变得管理严格和规矩有序,根本不会出现那种群体性过激或出圈的行为,使他们成为文革中遵守纪律、服从管理,比较听话,深受老师喜欢的一代学生。 复课闹革命从这届开始的,文革中的教材《语文》《数学》《外语》《工农业基础知识》(物理)也是从这届正式启用的,虽然教材内容很浅显,让他们多少也学了些知识。其余大部分时间进行学工、学农、学军和各种政治运动。 每年夏秋两季,这些十四五岁的学生打起背包在老师的带领下,到农村参加为期一两个月的生产劳动,说是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实际上这些不计工分的劳动力用起来可劲儿使,苦活儿、累活儿、脏活儿没少让这些孩子们体验,也确实感受了“粒粒皆辛苦”的滋味儿。 军训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队列训练、刺杀训练、投掷训练、瞄准训练、越野训练等科目和部队要求一样,完全军事化。 尤其是冬季野营拉练,冒着三九严寒,爬冰卧雪,翻山越岭,徒步行军近千里,为期一个多月,完成了艰苦的、终生难忘的人生第一次旅程。 还有就是“备战、备荒、为人民”挖防空洞的历练,挖土、和泥,脱坯、建窑、烧砖、挖壕沟、拉沙子、和水泥、砌砖墙、砌圆拱、回填土等,干的活儿跟现在建筑工地的农民工一样,毫不逊色。 同学们虽然没有上多少课,没有学到多少文化知识,但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经历比现在单纯学习的学生受的苦、受到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大了去了。<br>中学时期的各项政治活动都是被迫的、集体性的,共同参与的。特别是学农和拉练,老师与学生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同风雨、共患难。因此师生之间,同学之间培育了一种纯真的、深厚的、扯不断的情感,这或许就是那个年代的最大收获吧! 七一届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草草地结束了中学时代。他们毕业那年美国乒乓球队访问中国,打开中美关系的大门;基辛格秘密访华同周恩来进行了会谈,美国不再与中国为敌;中国恢复联合国合法席位,谱写了国际关系、大国地位的新篇章。这些早期的开放行为和新的气象,让他们嗅到了和以往不同的气息及现代生活的最初味道,憧憬着人生的未来。 七一届总体来说是比较幸运的,赶上文革中第一批恢复团组织,第一批入团的学生步入社会有了政治起点;文革中第一批上高中的学生,后因“白卷事件”改变了命运,但为恢复高考积累了一定的知识;第一批本地、近郊插队的学生,那些出身不好的和那些上高中的同学虽然成了本地“知青”,但不再像“老三届”那样背井离乡,饱尝艰辛。<div>作为天津、上海等地由于地域原因,推迟了毕业时间,七二年才毕业分配,所以他们统称为“七二届”,分配时“四个面向”,使他们的命运比北京的“七一届”稍坎坷一些。<div>由于受文革的影响,那时许多工厂和单位长时间没有招工、招人,为了抓革命、促生产,急需补充人员。</div></div> 在这种背景下,继七零届后七一届大多数毕业生也都分配到了本地国营工厂、集体企业、服务行业等,还有些同学当了教师,进了事业单位。作为急需补充的新生力量,他们自然成为各单位受欢迎的小青年,得到了单位的重视和重点培养。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身着让人羡慕的劳动布工装,在宽敞高大的厂房中,在隆隆作响的机器旁进行“八小时”工作,从学徒工干起,经历了出师、定级,掌握了生产技能,有了稳定的工资收入,跨入了工人阶级队伍的行列。 他们按时上班、在单位吃食堂、在单位洗澡、下班后打球、逛街、购物、看电影、溜公园、下馆子等,自由自在地过上了小确幸的日子,成为那个年代让人羡慕的城市青年潮流一族。 更幸运的是有些人以“工农兵学员”身份被推荐保送上了大学,毕业后走上了技术人员和领导层岗位。当时那些正在广阔天地艰苦锻练的广大“知青”比起他们来真是天差地远,判若云泥。但也正因为如此,过早的安稳和舒适让他们之后的命运趋于平淡、乏味和衰落。 大约70年代末80年代初,这届学生大多数开始恋爱、结婚、生子,成为80后的父母,进入了家庭操劳角色。教育子女,照顾父母,操持家务,上班挣钱,奔波忙碌,受尽甘苦。 在后来的人生轨迹中,他们经历了上夜大、电大、高自考等挣文凭、评职称的职场竞争; 90年代又经历了企业倒闭,工人下岗的悲惨结局;而后,在家待岗,自主择业,重新就业;直到熬到退休,拿到微薄的退休金,总算过上了平稳的生活。 <div>概括来说:这一届是文革动荡时期的无辜者和训顺者;是初中毕业分配的本地者和幸运者;是各行业、各单位的实干者和奉献者;是改革开放的牺牲者和失业者。改革开放事业是要付出成本与代价的,而这一拨人的命运就是这种成本与代价的构成部分。<br></div> 这一届所经历的一切,没有做出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没有取得过什么辉煌的业绩,没有什么值得自豪和夸耀的东西;更没有让人们关注的话题和文艺作品。 他们没有像“老三届”那样有足够的自我吹嘘的资本;没有像“老三届”那样成为学术研究与文艺创作的主题,涌现出一大批知青作品; 没有像“老三届”一些学者通过研究红卫兵和知青而扬名中外,如张抗抗、叶辛、梁晓声、邓贤、米鹤都、刘小萌、定宜庄、秦晖、潘鸣啸、印红标、伯恩斯坦等;更没有让他们的下一代像“老三届”下一代那样以父辈的经历感到骄傲和尊崇。 处于边缘化的七一届似乎对此看得很淡:不在乎有没有人关注过他们,不在乎有没有人研究过他们,更不在乎有没有人描写和演绎过他们。总体来说七一届不求名,不逐利,不需别人同情和理解;只求平平淡淡,实实在在,纯纯正正,安安稳稳的过好自己的生活,这就是他们的主流情绪和群体性格。 但是七一届也并非默默无闻,同样出了不少名人。他们当中有的恢复高考后上了大学,改变了命运的;有走上了顺畅仕途,成为国家和地方领导人的;有负笈海外,成为学者的;有下海经商,成为优秀企业家的;还有一些知名作家和演艺明星等等。比如作家有莫言、刘索拉、刘一达、刘恒、海岩等;企业家有王健林、董明珠等;主持人有杜宪、敬一丹等;影星有潘虹、梁丹妮、宋晓英、陈道明、张国立、李成儒、李嘉存等;著名导演赵宝刚、李少红等;还有收藏家有马未都,画家王沂东等等。但这些名人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是七一届的,他们也很少谈起往昔的经历和故事渲染自己,陈道明、杜宪、敬一丹等明星低调的为人处事彰显了这一代人的形象与个性。 时光飞逝,岁月如歌。如今的七一届同学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奔七而去。回首往事,这一拨人曾经清纯年轻过,曾经幻想憧憬过,曾经激情燃烧过;曾经拼搏奋斗过,曾经艰难曲折过,曾经痛苦失落过……这一切的一切都伴随着岁月一晃而过,过而淡忘成追忆,令人感慨无限。 七一届毕业50年了,同学们毕业那年是建党50周年,今年迎来建党百年华诞。“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一代人似乎一生离不开与这红色情结的相伴相随,或许这就是他们初心的延续与注定的缘分吧! 在七一届毕业50周年纪念的日子里,只想对这届同学们说:虽然大家过的平平淡淡,但平平淡淡才是真,不应该因为平淡在情感上自外于这个群体。应该像记住自己名字一样记住那曾经的、不变的群体称谓,底气十足地告诉人们自己是“七一届的”。 愿平凡、坚韧、善良、淡泊的七一届同学们平安、健康、快乐!平稳地度过自己的幸福晚年!<br> 2021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