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马由缰的觉悟（晓歌原创）

晓歌

　　生活是团乱麻，我游走在阡陌纵横的荒野，东奔西走，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有时候静若处子，闲庭信步，像水中的游鱼。有时候动若脱兔，惊慌失措，像惊弓的鸟。更多的时候，更像迷途的羔羊，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同路，失却了节奏与律动，跌跌撞撞，走走停停。

我用一句套话开局，这与我的生活类似，我走过的路，是大多数人都曾经走过的，我没有走过的路，是大多数人想走却不曾走过的。重复是常态，在别人修好的坦途上行走，趋利避害，是世俗却也明智的抉择。另辟蹊径，可能会有惊喜，也可能会有跌落谷底的风险。不同的人生，是一段会笑醒的梦，也有可能是头破血流的顿悟。

我说这些车轱辘话，不是要告诉谁，说生活毫无意义，如果生活没有意义，为什么我们依然活着。说生活有意义也没意思，向死而生，哭着来，在后辈儿孙的哭声中去，赚的只是一滴眼泪而已。拉长了看，大多数人的生活都差不多，相跟着，或者被驱赶着，走着走着就散了，走着走着就老了。

不能够给生活一种可有可无的定义，天天吃面会厌倦，有一阵子不吃，就会想。多年以后，你会由衷地思念那一碗放了一点点蒜末的、一点点葱花儿或香菜末儿、一小勺干辣椒的、被热油泼过的、酸甜苦辣五味杂陈的热干面。有一种滋味叫想起来都香。

在我的老家，没有什么是一碗面不能解决的事儿。

活着也有一种滋味叫香，有一个成语叫活色生香。欲望不过是一碗面！

　　昨晚和几位家乡的朋友在一家叫“墨食”的网红餐厅小聚，自然美酒玉食、高朋满座。

有一位老兄很有味道。

这位看上去雄健魁伟，很有城府。我发现大凡长得高高大大的人，容易给人一些压力，第一面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

后来深聊起来，发现他其实很健谈，不只是健谈，甚至有一些神侃。后来才知道，这位原来就是接我的朋友小陈口中的神人。生意做得好，有料，以六十几岁的高龄，竟然自驾骑摩托车多次上西藏，下新疆。刚刚过去的五一，他就用了九天时间，从西安出发往返西藏一趟，行程5800公里。据他自己说，他是西安城自驾去西藏次数最多的人，而且是个独行侠。他解释不结伴而行的理由，说是由于个体间身体状况、经济条件、旅行目标等等的差异，难得协调，如果勉强互相迁就，反倒是失去了自驾游说走就走的洒脱与任性。所以他就选择独自出行，只是苦了为他保障护航的司机，他用远超百公里的时速，让开着越野车的司机一路狂追，绝对是个神人。

我是一次西藏也没去过的人。电影里，我看到过神山冈仁波齐，我惊叹于一路匍匐的膜拜的虔诚，但至今无法卒读《藏地密码》神秘莫测的迷局，我是个喜欢听故事的人，如此而已。

上次陪中华书画协会陈主席去平谷看望大画家陈克永，也遇到过一个篆书和绘画都不错的老师，高名大姓记不得了，只记得老人家七十大几了，开一辆越野吉普，每天奔波在京郊东北的山山水水之间，像个毛头小伙，只是白首长髯，自然仙风道骨，恍若异人，让人暗自佩服。

在平谷山里跟了他一段车，我的宝马自愧弗如，我也自愧弗如。

生活中总有一些人，有超乎寻常的力量，超乎寻常的举止，也会成就超乎寻常的业绩。他们让活着充满激情，让我这样的平常人高山仰止。这暗合了自然的定数，山高水长，静水流深，或者曲高和寡。山顶上有一棵大树，或者插了一面旗帜，让赶路的众生，偶尔抬头望上一望，没什么不好。

或许，这就是活着的念想，既然努力睁开眼睛，就该四处看看，掐一朵花儿，插在头上，或者唱一曲信天游，在无人处吼上一声，给自己壮壮胆，回声，就是人在路上的抚慰。

　　这些年，游离在外，游离在大大小小城市的边缘，也去过海的那一边，总以为，居无定所的流浪、风餐露宿的苦行，都不过是生活的常态，后来慢慢发现，地球是圆的，人生也是圆的，起点就是终点，当我们历经千辛万苦，历经磨难，才发现其实所有的挣扎不过是上帝设置的一场游戏，逢山开路 ，遇水填桥，总归是走不完这千山万水，逃不出爱恨情仇的藩篱，“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其实，选择留在原地，就算站成路旁一棵树，就算长成屋前屋后一株草，被呵护也罢，被践踏也罢，都没有什么不好。当春风吹过的时候，努力绽放一身新绿，或者一抹嫣红，野百合也有春天。

就像今天的我一样，在渭河边的家园徜徉，看着不宽也不深的河流裹挟着千年古都的浊沙洪流，滔滔逝水，我不曾想起曾经跨过的长江黄河，不曾想起所有的江河湖海，只是闲庭信步，信马由缰，原来信马由缰的觉悟也很有意思，很有味道。

2021年5月23日，照片为手机随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