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中的同窗情谊

陆凤琼

夕照中的同窗情谊

我们是一群普通人，普通的男女，拥有从自己身上流过并有所保留的平凡岁月，脸上的时间履痕清晰可见。40多年前，我们曾因初中阶段不期然地共读于同一间学校，有了同窗之名；匆匆三年后，彼此就落叶般各自飘散，跑到另一些园区生长：或继续读书，或步入社会；后来都先后成家立室，有了自己的巢穴或暖窝。在这一漫长的过程中，我们的记忆虽一直在演变，吐故纳新，然而，关于从前的同窗之念，似乎尚完好无缺，像一封待拆的信。当我们重新欢聚一堂时，尽管昔日的校园已烟消云散，来自课堂知识几乎已悉数归还，但彼此尚未相互忘却，见面时仍能叫出对方的名字，闻到对方的似曾相识的气息，脑海同时浮现出一条可回溯对方青涩身影的花样路径。

今天，这条路径已纹理斑驳地延至黄昏。它带着我们从前的邂逅及共同渡过的余韵，进入每一个愉快的回眸时刻。藉这一短暂的停驻，我们或许能看见身上的夕照趋于澄明，并把从中所获得的领悟做一次无缝的交换，相互点染，加厚彼此的岁月。

　 这张拍摄于四十年前的照片承载了我们的部分过去。而更早的过去需借助更早的记忆去还原或挽留。照片中的黑与白构成跟我们那时所处的单调时代很般配。我们虽不明白这是外在力量的强加所致，但也隐约意识到自己所心仪的世界应该是五光十色的。我们还想到，如果生命的色彩不能嗟来，就必须以自己的火样青春作为动力及代价去求取。

　 这是我们毕业后首次回校拜师。尽管人数不算多，但大家的脸上已有了想要的一些色彩。身后的红楼名副其实地红了，四周的绿树给了我们清润的阴影。

　 2008年初春时节，这是我们离校后的首次相聚合照，在剑锋同学的四川姐妹火锅。我们已届中年，透过自信的笑容和微微发胖的体态，饱经风雨的磨洗后，自然有了淡定的人格，成熟的目光不乏秋实的饱满情怀。

　 2013年8月3日，我们相聚于仲秋。选址在强佳同学的金龙轩。整个晚上为潮水般的欣喜和欢笑所淹没；每个人都像秋花一样鲜艳而热烈，并围成一圈在餐桌上旋转，簇拥着我们的班主任李淑贞老师和梁锡辉老师。

　 同年8月10日，我们应向东同学（右1）的盛邀，结队前往台山四九农场观摩。这是一个尚在开垦及扩展中的大型农业基地，致力于有机种植这一令人生畏的商业探险，若无相当的软硬实力及高尚情怀就难以久持。

我们都以向东同学为荣。

　　2014年6月2日，我们齐聚鹤山大自然农庄，为庄主文耀同学庆生。庄园依山傍水，绿影葱蓊，一派冲淡宁和的景象。在热烈的欢庆气氛中，文耀同学兴奋得难以自持；当他脱掉上衣以示助兴时，整个人也活像一个生日蛋糕，就等我们插上蜡烛点燃……

　　2015年的暮春时节，我们移师四会，前往慕娟同学的驴庄食肆大快朵颐。是日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幸而驴庄备有自酿的饮之不尽的驴鞭酒。我发觉，男同学尤喜此酒，都呈牛饮之态。

　　同日晚上，余兴未尽的我们又“转战”于强佳同学的金龙轩；一直闹至“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千里走单骑”，同月的一周后，已定居京城多年的健雄同学（后排右1）突然回到江门寻访老师。相聚时令人铭感的一刻在这张照片中定格。

　　2015年3月15日，又是一年一度的大自然农庄，又是满席的佳肴和满席的欢笑。

　　2015年4月25日中午，淑娴同学在她的南海渔村特设的谢师宴。宴间相敬如宾；师尊的新旧教诲如春风般吹拂，泉水般流动。

　 同日下午，我们同游杜阮的养生谷。这是背靠大山的一块大谷地，一个设施尚未完备的度假村，但树影和鸟语的密度很大。我们找到了泉水，在山涧跟它相互缠绕。

　　2015年7月26日，文耀同学的星海湾新楼盘发售庆典日；这是他在地产业上浓抹重彩的一笔。我们齐聚现场助兴兼沾光。

　　2016年3月19日，在文耀同学农庄的年度聚会。蒙蒙细雨中，我们坐在草寮下闲聊和拍照，每个人都是这一弯月形的一分子。

　　2016年9月26日聚于新会农庄。时值秋天，收获的季节。这次人数较多。李老师伉俪和个别同学都是首次亮相。一些未能赶来的同学还在路上，或在路上耽于秋思。

其实，我们都在路上

只要行走，就会遇见

　　2017年5月28日，我们又相聚于大自然农庄，以最自然的笑容和姿态，进入阳光的领地，拥抱明媚的初夏。我们玩水又玩山，享受大自然的馈赠，然后一起孵化快乐。

　　2017年11月9日，金龙轩的强佳同学，为从美国回来的李老师伉俪专设的接风宴。席间的笑语如风，拂去了旅途的轻尘。

　　2018年4月27日，老广新意的夜茗，为自美归来的志雄同学（左5）接风。畅谈中，志雄同学先后向我们派发了来自大洋彼岸的见闻、体验和令人眼前一亮的小礼物。我们都满载而归。

　　2018年6月3日，火红的6月，火红的情怀，在大自然农庄潮水般延展，为庄主的生日增添热度和亮度，让他的过去和将来在今天聚焦，让他生命旅途这一重要时刻被我们的祝福所定格，永不褪色。

　　2018年9月10日，相聚于剑锋同学的四川姐妹火锅。可以感到现场被火锅加温后的内心炽热。而合照仍然是环形的；有多少个胸怀，就有多少个臂弯。

　　2019年5月26日，我们第六次在大自然农庄为文耀同学庆生，共同见证了他生机勃发的初夏风采，感染了他涟漪般荡漾的笑容……在诚挚的祝福中，仿佛看见悠长的时光在所有叶子上闪烁，缓缓流淌并频频回眸。

　　受疫情影响，2020年的聚会中断了。这一巨大遗憾在2021年5月26日的重聚中得到补偿。在我们的时间转轴上，同学聚会已仿佛是一根无形的琴弦，需要定时弹拨，让自己的生命多一种鸣响。

　　2023年4月6日，暮春，在东湖公园，花叶婆娑，摇曳如诉一一说的是定格的季节，而不是跟随我们的岁月。

　　2023年5月28日，在剑锋同学的新会侨禧陈皮社，艳阳高照，热情似火，不期然我们又相聚了。在陈皮渗出的香气中，回荡着我们的欢声笑语，让我们的生命又多了一个回忆。

　　2024年1月6日，春风送暖，在强佳同学的金龙轩酒店，阔别5年的李老师回来了。师生情谊是岁月的积淀，它带着温暖与关怀，如同那满园春色，芳香四溢。40多年转瞬即逝，唯有相聚和影像留下我们对老师和同窗永恒的记忆……

　　历次聚会花絮：

　　常言道，有缘能相聚。不过，这个缘似乎是随机的，因为世间虽然人海茫茫，但其中只有寥寥可数的人与你不期而遇。而能有幸遇上的，都是不折不扣的眼前人，如何珍惜都不为过。作为同窗，我们邂逅于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如今已是一襟晚照；从初遇，离散到重逢，经历了一个时空上的大跨度，犹如一道彩虹的两端。为此，有人感叹自己正在渐渐老去，我反而坦然视之，因为能正常地老去就是一种福气。不妨说，我们能畅饮到的生命佳酿往往是由其过程提供的；而无论我们是站在朝霞下还是站在夕照下，都能分享到这一佳酿，它的成色来自同一条轨道，斟满后都品相同佳。然后，在我们多年间的每次聚会里，彼此都举杯相邀，邀月邀日，还遥请我们的过去和将来就座，一并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