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鱼刺引发的蝴蝶效应（五——六）

潇湘女

　　找对医院与医生，手到病除。反之，陪上身家性命。

——病中感悟

医生找不到。这里医生查房后基本见不到人影。问护士，她们就反问：“你有什么事?告诉我们，我们会转达。”

同病房的王某是湖北一国营农场退休的，因为肺炎已经住院半个月。她告诉我：这里医生查房后就去一楼坐门诊，“不到万不得已，你是找不到他们的。”

护士说，我这病不属于转院类型。他们能够治好。

那就只能出院再说。

五月九号，表妹休息去了乡下。她帮我约好耳鼻喉科李殷主任，并告知我联系电话。先生开车，直奔长沙市一医院。

到了3号楼耳鼻喉科住院部，条件看起来简直与那私立医院天壤之别。简陋且人满为患。过道间临时床都排到公共场所旁。可对比病人的痛苦，表面条件在关键时刻真的可以忽略。这是我这次求医的心得。

在过道里看人来人往，终于等到李主任。她三十出头，饱满的五官笑意盎然。听我说明来意，她二话没说，将我带进简陋的治疗室，对着喉镜看了看，说：“这个应该不是倒灌型，只是脓肿位置比较低。”她建议我处理好这家医院手续，明天上午她帮助解决。

“鱼刺卡了还引发这多麻烦?”先生颇有疑问。

“鱼刺卡了还要命嘞。”李医生笑着说：上个月，一个七十多的老人，因鱼刺卡了，吞饭，导致鱼刺下移，引发肺气肿，并发心脏病。急救到医院，动了手术，结果还是去世了。

我们看时间还来得及，马上开车赶往私立医院。护士站听说我要出院，没有阻拦，只是当天的吊针全部不给打了，而且床位马上撤掉。

晚上，疼痛厉害，感觉呼吸困难。倚靠床背，做鼻操，想缓解出气问题，效果不佳。我楼下储备药的抽屉，没有找到对症的。只好把之前买的几种喷剂与含剂反复使用，来来回回走，煎熬等待天明。突然想到了死。

万一我就这样死了，地球依然自转，明天的太阳依旧会升起来，人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我孙女太小，儿子儿媳单位那么远，先生一个人可能照顾不过来。

原来我在尘世间的分量只有这么重。想到这里，我后悔白天没有央求李主任帮助，觉得万一死了太不值，还有许多事情想努力完成啊。

六

今天是五月十号。按照约定，我7.30赶到长沙市第一医院耳鼻喉科住院部。

走廊里挤挤挨挨已经站了好几个等待住院的人。旁边临时床上大约是一对母女，四十出头的女的比较肥胖，穿着粉红色睡衣，肚挤眼都露出来。她女儿却精瘦，正在刷牙，窄窄脸上横着一根牙刷，口齿不清的打电话。牙膏泡沫圣诞老人似的团在嘴边周围。我想不通她有什么急事，宁愿这样一幅尊容面对来来往往的人。

8点，李殷主任率队查房，见到我，依然春风满面。她带我到治疗室，说：“穿刺后应该会好“。给我喷了麻药，用大针管对准目标去抽脓。一会，她扯出针管，里面有半针管白白的稠状物。对守候在旁边的表妹与我儿子说：“脓液太稠，抽不动。得用刀划开。”

她在手术盘里拿了一把长柄手术刀，面对她，我感到心里踏实，没有半点害怕。

她用刀子划开，然后用一个刀背抵圧排脓。我感觉疼痛之外，大量异物堵住喉咙。随着她的松手，我“哇哇”吐出大坨脓血。她又继续抵圧几次，排出来的脓血越来越少。

“应该没有问题了。”她麻利的收拾器械，叮嘱：“明天这个时辰你还得来排一次。会有回脓。”我颚首表示回答。

她匆匆忙忙走了。表妹说，她上午还有四台手术。

病床少，住院的人不断增加。我是排30号，只能等待床位，而后面等待住院的已经排到40多。

没有床位，排脓后吊针，只能一张椅子靠着空挡墙壁打。此时，又痛又乏的我，好羡慕这些能够在拥挤的走廊里谋得一个临时床位的人。

表妹不放心，反复跑来几次，看我这模样，动情地说：“造孽波。实在病人太多了。”

因医院正在筹备搬家，每个处室不仅要准备搬运事宜，日常工作都得正常运行。而作为市三甲医院，不仅承担政府应急事件，也是周边县市重症患者重点选择的地方。由此可见，公立医院的压力是非一般人所想象的。

中午1点半过了，李殷主任才做完手术。看她脱下工作服，露出汗津津的脸，我心里感叹：当医生不容易。当一个好医生更不容易。

当晚，我睡了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