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云翔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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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云翔是我的好友,她和我妈妈住一栋楼,过去常来常往,但自妈妈走后,我已经六年多没来串门了。没有勇气走过这扇窗,总觉得推开门,爸妈还微笑着等我……。</span></p> <p class="ql-block">云翔收藏着几幅父亲的书画,父亲走后,我曾用锤子手机拍过一次 ,像素太低拍不出墨分五色的层次, 早想过来重拍,但拖了太久。</p> <p class="ql-block">“老梅迎春绽,棲鸟偕白头”</p><p class="ql-block">父亲书画最难得之处是诗书画印皆出于自家之手,浑然一体,相映成趣。父亲在人美时的挚交林锴叔叔说,父亲虽是古稀习艺的业余画家,但如此全面者在现今专业画家中也不多见 。</p> <p class="ql-block">父亲和林锴。</p> <p class="ql-block">“弥老情深”画了一对鸳鸯。</p><p class="ql-block">以上两幅应该饱含着两位慈祥长者对学生夫妇的美好祝福吧。</p> <p class="ql-block">我和W是怼了多半辈子的冤家,父母在时总告诫我多看W的优点。我俩也在这画前留个影,情深与否不论,少年夫妻老来伴 ,托老爸的福,白头偕老可也。</p> <p class="ql-block">“苍岩秀色冠太行”</p><p class="ql-block">苍岩山是离阳泉很近,开发较早的旅游景点 ,父亲退改离后,好像随老干旅游团去过苍岩山。</p> <p class="ql-block">“上岭一览秋光好 ,</p><p class="ql-block">子瞻缘何赋秋声。”</p><p class="ql-block">父亲晚年执着地学画虎和鹰,我曾大泼冷水:老虎画得不威武,老鹰画得不矫健,还是葡萄最拿手,就当“葡萄郭”吧。爸也不恼,呵呵一笑。</p><p class="ql-block">却是在父亲离去后才懂,作为一名抗战之初就投笔从戎的驱逐机飞行员,父亲曾是驰骋蓝天的昨日雄鹰,晚年把当年气吞万里如虎的豪情和未能杀敌报国的遗憾深藏心底,少与人言而诉诸毫端……</p> <p class="ql-block">“八代布衣人,不惭衫犹褐。</p><p class="ql-block">摹写子陵滩,千古同一乐。”</p><p class="ql-block">这幅淡雅辽远的山水图景描述的也是父亲晚年“何求身外多余物,相安矣,任逝水流年。”的平和恬淡吧。</p> <p class="ql-block">“惯把平生拟梦乡 ,</p><p class="ql-block">无非三万六千场 。</p><p class="ql-block">今古悠悠多少事 ,费思量 。</p><p class="ql-block">微有寒些春雨好 ,</p><p class="ql-block">更无寻处野花香 。</p><p class="ql-block">年去年来还自笑 ,燕飞忙 。”</p><p class="ql-block">这幅很特殊,不仅字形是郭氏“变体”,还掺进“悠、雨、花”几个篆字,着实漂亮!</p><p class="ql-block">“拟”字认不出,只好求教于父亲的北荒难友,年过九旬的书法大家杨锡九叔叔,杨叔叔回复:“拟,比作。繁体字: 擬”,并赞:艺术家的字!</p><p class="ql-block">我把这幅字发给我和云翔曾经的同事、朋友李兴稼。病中的老李和诗云:</p><p class="ql-block">“人生一世有短长,</p><p class="ql-block">往昔回顾如梦鄉,</p><p class="ql-block">春去秋来年年过,甚悽徨。</p><p class="ql-block">三十而立读书郎。</p><p class="ql-block">不惑方得返家乡,</p><p class="ql-block">老骥伏枥心犹在,叹悲凉。”</p><p class="ql-block">这番唱和也令步入古稀的我感慨系之:</p><p class="ql-block">“我爸给云翔夫妇的诗写于辛未年,查了一下是1991年。老人家73,正是你这年龄。老兄和诗“自况”很耐读。转瞬之间,回首人生已是秋。”</p> <p class="ql-block">“石挨苦竹旁抽笋 ,</p><p class="ql-block">雨打戎葵卧放花 。”</p><p class="ql-block">云翔是我父母的学生 ,又是近邻 。她在生活和工作上遇到不顺心不如意的事情 有时会向他们倾诉,这幅摘自宋人王禹偁诗的对联,该是父亲在云翔情绪低落时,勉励于之吧。</p><p class="ql-block">父母俱已故去多年,每每碰到他们的学生 ,总有人动情地说:真想郭老师辛老师,这么好的老师如今上哪去找啊!</p> <p class="ql-block">这是云翔父亲的书法 。</p><p class="ql-block">说起来我们两家也算世交,云翔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出身的老干部 ,他们比我家早几年从北京来阳泉,其父是矿务局宣传部长,我的父母公婆下放此地都是吉部长接待谈话并安排工作的。相互的欣赏和好感心照不宣,但在特殊年代是无法过从太密的。</p><p class="ql-block">十年浩劫中,我的父母公婆都被打入另册 ,父亲更被“从严处理”,全家人生活于重压之下。</p><p class="ql-block">记得1975年的一个大雪天,云翔悄悄告我:要给郭老师落实政策了,马上就平反!我心跳得咚咚响,提着两瓶面粉厂自酿的白酒三步一滑地往家跑,在马路上重重地摔了一跤,瓶子摔得粉碎,浓郁的酒香立时在凛冽的寒气中弥漫开去,引得路人驻足。到家后,爸妈高兴极了,都说那两瓶酒cei得好,该谢谢老天开眼呢!</p> <p class="ql-block">直到八十年代 ,那个令人无比怀念的小阳春,我老爸和云翔之父才有了较多交往,他们惺惺相惜,在一起谈诗论画 ,这是父亲为吉伯伯镌刻的三枚印章。</p><p class="ql-block">记得当年云翔的儿子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入清华大学,父亲也为他刻了一枚名章,并在印侧刻了“见贤思齐”的边款,那该是师爷级的殷切鼓励了吧。</p> <p class="ql-block">红光满面者是云翔的先生老贾,可称奇人一位,七旬有四,耳聪目明,最令人羡慕的是此公无惧电脑手机的摧残,至今双目炯炯不受老花眼之扰。</p><p class="ql-block">老贾是个助人为乐的好先生,当年我弟和W从工大毕业都是在他的帮助下调换了专业对口的工作,此等大事搁现在得送多大的红包啊,当年我们连谢字都不用说,那是真正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啊。</p> <p class="ql-block">更久以前,在我还是个小姑娘时, 有一次在爸爸办公室里玩“夹包”,老爸从正在批改的一摞作文本中抽出一本给我:看看这个姐姐的作文吧,作文好,字也好。至今都记得有一篇作文是以国际歌结尾的,也记住了吉云翔这个好听的名字。</p><p class="ql-block">后来,我们成了二中校友,云翔是高我三届的学姐,再后来我们都下乡当了知青,并近在邻村,以后回城都到了矿粮所,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 。我们先后结婚成家,都养了两个儿子,都上了电大,都调回机关,又都退休回家为老人养老送终,年近古稀时还不约而同地去老年大学学习电子琴。我们永远有交流不完的话题,永远默契互助 ,永远所见略同。从青葱到古稀,算来这友情已经半个多世纪了。</p><p class="ql-block">五十多载风云变幻世事沧桑,更为难能可贵的是我和云翔始终三观一致,志同道合,人生得此知己,幸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1.5.22</p> <p class="ql-block">又续: 美篇发出后云翔和我的对话 :</p><p class="ql-block">云翔: 我弟弟说 :郭老师是我高中语文老师 ,聆听两年教诲,受益良多 。特别是写作,记叙文、散文、议论文、古文今译、说明文等等 ,从文体、破题、架构、语言特点、资料处理、逻辑分析分步讲来 ,一文反复写,每写一次均有提高 ,经过这些训练,可谓终生受益 。</p><p class="ql-block">云翔: 我妹妹说 : 只可惜,我等昏昏然,长在了姐弟中间的“夹生”年代 ,未能受教于郭先生辈,所以尽管一直在努力 ,差距仍然巨大 。</p><p class="ql-block">我: 77年恢复高考,我爸向校长提议来一次摸底考试 , 择优集中一个班 ,配备最好的师资力量 ,让有潜力的学生都能上大学 。这就是云辉他们那届 ,矿一中的第一个“重点班 ”。结果一战成名 ,几乎全班上榜 ,矿一中由此名声大振 ,重点班的办法一直沿用至今。</p><p class="ql-block">09年8月父亲去世 ,正值暑假 ,这个班毕业三十周年,云辉和同学去邀请父亲参加聚会,却赶上送别,他们送了最后一个花圈 。我妈妈说这个花圈最有意义,父亲若有知,一定很欣慰 。</p><p class="ql-block">云翔: 我转给高中同学并说明 :郭先生知识底蕴深厚 ,改刻板教条的语文课为生动活泼,成了大家的最爱 ,听先生讲课如沐春风 。且先生待人亲和 ,有真正学者之风,甚得同学尊敬 。先生虽已故去多年 ,然音容笑貌,记忆犹新,没齿难忘 。我儿也曾上门求教 ,受益良多 。可以说先生于我 ,亦师亦父亦友 ……</p><p class="ql-block">我: 父辈是真正可称先生的一代学人,可惜几将绝迹,唯有叹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