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丙察左”

鹤阳張烨

什么是亘古不变

什么是沧海桑田

什么是虔诚与信仰

什么是伟大与渺小

何处是心灵的殿堂

何处是归真的家园

…………

2005.5写于亚丁

前 言

前年去拉萨在雨中穿越了丙察察线，原始苍凉的景色，雨雪泥泞的道路、满地的炮弹坑和一路上见闻所体验的心情交织的印象，构成一个独特的记忆，以至在以后的日子，常常不经意间会怀念。以往写游记的习惯，返回后却不知道该如何写，在思考中有一条是笃定的，说出来很简单平淡：相信，是一种巨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是以行动力体现出来，其自身不觉有异却能启智旁人，我天资愚钝，这简单道理至此方悟。而当时的情形和体验感常常在繁忙时反臽式的浮现脑海，总是令人久久难以忘怀。

这样的怀念让我去年开始谋划穿越一次“丙察左”线。一则我是只想活在当下的人，可控范围的事不想留给“以后”，二则按基建狂魔的得性，丙察察、丙察左这样的路说不定再过两个五年规划铺成二级路面呢，这虽然能让更多的人了解祖国的大好河山，但若到了人头攒动的景地那线路会让人索然无味，况且于我也没了挑战性而会失去念想（不要以为不可能，两年前走丙察察，途中就有好几个施工点，这次五一丙察段就和两年前有了变化，路面硬化己铺到老虎嘴，鸡爪骨隧道也不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泥土洞，硬化了洞体和地面，西藏一侧并有了新的检查站）。于是去年便开始收集信息边寻找时机，在没有明确具体时间前这是一个可长可短的过程，漫不经心中梅里西侧的甲应村也纳入视野。和丙察察不同，丙察左道路在百度、腾讯和高德地图上都无法搜索——这是一条地图上找不到的线路。信息主要是网络上或自媒体上或咨询去过的大神，得到的碎片化信息拼凑起基本清晰起来，最紧凑也需五天四晚，基本策划后只待一个时机。

最适合的时间就是五月。此时高原上还是早春，虽然野花还未盛开，但丙察察道上的雪墙也基本融化，最大的好处是雨季也还未到来。侄子园园刚换了宝马adv，想去摩旅，一拍即合。

出发当天上午刷抖音看到腾冲的堂妹正反走丙察察从西藏返回，晚上到贡山住下联系她约好第二天中午察瓦龙见。堂妹单骑从腾冲出发进西藏一个多月。在抖音上记录了途中点滴，对于一个女性独自骑摩托进藏，我认识的人中唯一一个，各种困难一一克服，这是了不起的自我超越。人有了信念就会执着，那些有想法没行动的其实就是没有把想法上升到信念，而总会有各种借口，本质上还是不想去做。

甲应村我们住在藏民扎西江措家，这里没有网络，没有手机信号。在梅里山后原始森林中的小木屋中，屋外寒冷黑暗， 和扎西江措一家围坐在屋内火塘边品尝酥油茶青稞酒，在一片“扎西德勒”的问候声中进行了一次藏民家访，让我能了解到他们真实的生活情况和想法。

计划行程及实际情况：1.大理一丙中洛约500公里约八小时（住实住贡山）2.一察瓦龙一甲应约150公里10小时（住）3.—察左线—左贡约220公里约10小时（住）4.一芒康一盐井一飞来寺德钦约400公里约10小时（住）5.一香格里拉一大理（约500公里7小时）。耗时因路况和休整观景而异。

走过了丙察察和丙察左这两条最虐的进藏线，景色各有千秋，丙察察过原始森林、雪山垭口，海拔落差大，植被茂盛，景色秀丽。丙察左多沿玉曲河逆流而上，植被枯少，多为大山大谷，怪石嶙峋，景色荒凉原始，各自喜好吧。从路况凶险程度比较，对丙察左而言，丙察察就是天堂。很多人会说318线七十二拐如何危险，说实话我第一次走318时对七十二拐无感，反而是对翻越觉巴山印象深刻，路窄崖深，巨大落差视觉冲击心理压力大。而走过丙察左基本上和觉巴山相似，尤其甲应村转左贡方向到扎然村有一小段，路面两三米宽，没护栏，左侧是峭壁落石，另一侧是绝壁千仞的万丈深渊，车在碎石上颠簸不已，我只敢贴着左侧峭壁站立而行，腿和车一起在抖。走过丙察左，再说七十二拐都是矫情。

路面狭窄但不用担心堵车，首先察左线地图上查不到，走的人不多；其次大多数穿越者都选择走更有名的丙察察线。既便去到甲应村的，也是返回察瓦龙了。察左段我们遇到的穿越者，总的大概就三伙人。

个人建议：

1察瓦龙到甲应最好在察瓦龙组队租越野车。

2.察左段到碧土乡之前，道路多在山高谷深的非铺装且窄而无护栏的盘山路行进，无论驾车还是摩托车，对驾驶技术有些要求，新手不宜，恐高者慎选。

第一天.大理一贡山（丙中洛）

约500公里

中午从下关出发，走高速约一小时到永平，休整后继续沿高速到保山老营时叉口有路牌右转进入保泸高速，新修的保泸高速沿途多个隧道，其中一个隧道约十公里，国家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投入成效显著，进入泸水前横垮怒江大桥。

泸水北出高速，沿江改造好的美丽公路临江一侧正在修国家步道。怒江旅游资源丰富，正在打造云南的一个户外休旅之地，国家步道的建设体现了怒江资源的价值，对加快怒江的经济发展起到推动作用。

将来人们不论自驾或者是徒步，怒江大峡谷就像徐徐展开一幅中国山水画，令人心旷神怡，四季都有不同的景色。

途中小憩

飞来石的神奇故事。八十年代某个夜晚“轰隆”一声巨响，清晨学校老师发现宿舍小院的空地多了一块巨石，神奇的是仅擦毁了宿舍西边的一点瓦檐，而宿舍也是建在一块巨石之上，像是为飞来石提前准备好的基座一样。

下午5点到福贡吃饭休息。

怒江两岸的山形，像放大后的盆景，大自然就是神奇的建造师。也像山水画隐士住的地方

又见石月亮！

夜色中飞驰贡山，己晚上九点，距原计划的丙中洛还有30公里。住下，总不能在黑暗中错过怒江第一湾呐。

第二天.贡山一甲应村（180公里）

丙中洛——曾经的香格里拉。丙察察、丙察左滇藏线的起点，最艰险的进藏线，丙察段沿怒江而上，可能有的人不喜欢这样荒芜苍凉的景色。而非铺装路面的挑战性和原始风光的完美结合恰是丙察察线的魅力所在。是越野爱好者喜爱的一条经典进藏线路。

两年前雨中穿越丙察察线充满了挑战，塌方、落石，雨雪甚至冰雹，满地炮弹坑弯急坡陡，道路泥泞中一边要操控车辆，一边要用手擦拭头盔镜片上的雨水，摩托车和脚上满是泥水，链轮咔咔做响，真担心车子出问题把我扔在路上。到察瓦龙后清洗了链条，不在有异响，行进的艰辛不足与外人道。

雨水是进藏大忌，但工作性质决定了时间选择。虽然艰难，但雨季也造就了独特的风景，一条条灵动的各种瀑布从云雾缭绕的石峰间喷薄而出，之上隐约的雪山令人睱想，从远方雪山融化的雪水在原始森林中汇聚成河流，雨季让河水更加湍急，倒横在水中粗大的树木表明河床曾经也是森林冉冉，只是长久的冲刷慢慢形成了河道，大部分的山路都是循河道而成，直到选择一个地势略低的位置翻越而过，这个位置就是常说的垭口，低是相对山的主峰而言，从察瓦龙到察隅两百多公里要翻越三个雪山垭口，海拔基本在四千以上。雨雪浸泡过路面的结果就是路面基本上全是坑，颠簸前行速度也快不起来，发动机也会“高反”，时速基本上二三十公里，对交通工具和人都是巨大考验。

　　怒江第一弯

怒江石门关

雾里村——两年前烟雨中的雾里村和汹涌的怒江水更美一些。

去雾里的挂壁小路——怒江枯水期江岸的裸露的岩石可看出雨季的水线。

老虎嘴一一丙察段上滇藏分界点，和两年前不同的是，己铺成水泥路。丙察线上唯一的隧道——鸡爪骨隧道也比两年前好了很多。主要有三个方面：以前隧道像个地洞，地上的泥土堆变成了水泥路；没有灯光照明，但两侧装了反光板，可以指示道路，也算是一点进步；三百多米长的隧道很窄，有对头车就过不了，现在洞中均匀分布了几处拓宽的会车点，方便会车。

道路溯江而上，雨季还未到来，怒江没有了万马奔腾、浊浪翻滚气吞山河的气势，更像一匹被驯服的野马，在崇山峡谷中信步。

山谷空旷荒凉，听不到雨季时咆哮的江水声，只有偶尔的乌鸦呜叫声，还有摩托车发动机在低扭下的撕吼，在空谷回响。

途中和两个广西的摩友相遇，聊了一会俩人在沙石土路上飞驰而去。这样的颠波的路面骑这么快，说明骑术好但也伤车和危险。到大流沙时，两人反而姗姗来迟，头车说他同伴胎被扎了，我有补胎工具，上前一看，那前轮胎侧面扎了个约十公分的豁口，显然是猛打方向撞上石头所致。这么大的口子只能换胎了，询问他们是否需要我到察瓦龙找人来接，再骑下去轮毂都得废了。

在大流沙和腾冲堂妹相会。堂妹也爱好摩旅，一个多月前从腾冲出发单人单骑进藏，一直关注她在抖音上的发布的行程信息，知道她正反走丙察察返程。昨晚上到贡山电话联系后约好路上相遇。

去年就知道她在早早在做进藏准备。当得知她是单人单骑时，令人惊讶同时也是敬佩不己。执着信念，无畏勇气，自律的行动力！

丙察段标志之一——大流沙。

远远就看到了一片巨大的灰白色砂石瀑布，这就是传说中美丽却危险致命的“大流沙”，这是丙察察线上最为著名的死亡路段。大流沙高约3500米，宽约1000米，一堵巨大的滚石流，犹如瀑布一泻而下，直插江底，惊险路段不过200米长，却是让无数人“谈之色变”的200米，一旦有风，飞石不断从70度斜坡滚落怒江，一阵风过，大小飞石从天而降。每天下午的5点至晚上的7点，是这里风沙最大的时候。曾有不少车在这里被砸烂，还有的被滚石流推进了怒江，人车全无踪影。通过时不能鸣笛，要观察落石情况快速通过。

察瓦龙老陈饭店吃饭。店主老陈本是户外爱好者，最早在察瓦龙开店为户外爱好者提供方便。出行前一周就和他联系过询问道路通行情况，到贡山当晚又再次和他进行确认前往甲应和左贡的路况。

察瓦龙乡出来四公里，这个岔路口左边去察隅（经典的丙察察线），右转去左贡。

盘山而上的沙石路加上弯道，骑行艰难。相比后面去甲应村的路，这才是开始。

己走了近一个小时，二十公里到山垭口，此处海拔约3400米左右，路右侧岔路口有个牌坊，右转再上山三十公里可到甲应。

真正的挑战还在这三十公里，先在原始森林的茫茫林海中蜿蜒盘行，后在海拔4500米的山巅乱石上云中漫步。景色变幻，风光旖旎，但坡陡弯急，道路狭隘，骑行如临万丈深渊，一路小心翼翼，颠簸不己，只能站立骑行。

景色虽美，可眼睛只能紧盯路面。那些曾经仰望的白云此时己平行，仿佛触手可及。

当行到高处，雪山重重叠叠，峰峦叠嶂。 看到对面的梅里雪山，袅袅云雾簇拥的卡瓦格博，远方一排排的雪山，那种震撼，觉得经历的艰辛，却是值得的。

三十公里大约需要骑两个多小时，到达甲应村。汽车，摩托车都不允许进村，只能停在河边的停车场。拿了行李进村

我们住在扎西江措家的客栈。

村子四户人家，还分散在方圆几公里范围，村口只有扎西一家。

草甸，雪山，若是夏天一定更漂亮

草甸旁是另外一户人家。可食宿，美丽的卓玛在做晚饭。我们决定在此吃了晚饭再返回扎西江措家

厨房里暖和，还有酥油茶。

吃完饭藏民同胞用摩托把我们送回扎西家。

扎西江措一家邀请我们到楼上烤火喝茶，侄子想喝酒，自己到厨房做下酒菜。

这里夜晚很冷，也没有手机信号。和扎西一家在火塘边聊天，他们的生活平静而单调，也了解了政府对山区扶贫方面的政策和力度，正是有政策的扶持，他们一家基本生活有了保障。扎西说今年九月，这里将会通网络。我相信，以后这里的道路也会铺成硬化路面。

三.甲应村—左贡（220公里）

第二天上午八点出发，将要重新翻回昨天的岔口。

一路在山巅云雾中穿行

海拔4500米，走路都喘

云雾遮挡了陡峭的山坡，没有了山巅一览众山小的高度感，弯急路烂却是另一种惊险和刺激。

到达垭口岔道时，己是九点半。还要再走两百多公里山路，赶往左贡县。

按所了解的信息，前面一百公里到碧土乡，是察左段最险恶的路段，预计要走四、五个小时。

在垭口休整后，十点向左贡方向出发。

察左段和察察段相比较，路面稍好，炮弹坑少，但路面狭窄，多在陡坡之上，且无护栏，道路更为险恶；没有察察段的雪山垭口海拔高，但在狭隘的玉曲河两侧盘绕，山势更险峻，骑行需专注，也更费体力；同样有大流沙，在去扎玉村路上，且无挡墙，通过时更危险。

这头牛一开始牛视眈眈拦在道中，到近前也不避让，真怕强行过去时将车顶翻，这样对持了十多秒，牛才怏怏让到路边。

下午两点多到达碧土乡外，沿此路走，居然走错道，导航也不能正常识别，折腾了一个小时，才到碧土乡加油站加油，也是全程唯一加油点。之后基本上是水泥路，森林也多了起来，和之前荒凉的凌峭的悬崖石壁不同，景色渐渐有了几分秀丽。

碧土乡出去到检查站时，开始下雨，休息了半个小时，穿上雨衣继续上路。

扎玉村途上雨中通过察左段的大流沙。

过扎玉村途中，路边偶遇一群藏马鸡 。

在此并入318，雨却下得更大起来

在大雨中进入左贡。

　　四.左贡—德钦（飞来寺）386公里

西藏昌都市左贡县，丙察左线终点，318线交通要道。一路向西可到拉萨，向东，翻东达山、觉巴山、拉乌山到芒康县，芒康是滇藏214线和川藏318线交汇点，经芒康，过盐井，到德钦飞来寺看日照金山。

早晨迎着阳光翻越东达山。在雪域高原驰骋的感觉令人无比兴奋。

东达山垭口海拔5100米，走路都喘得像狗一样，不敢久留。

　　觉巴山垭口海拔不算太高仅3900米，但山高谷深，盘山路大约三十公里，路面较狭窄，右侧车道紧靠悬崖，下面是近千米的落差之下是澜沧江，虽有护栏，但目光所及巨大落差的视觉冲击还是带来极大心理压力。两年前第一次走时，我对怒江七十二拐并无多大压力，而觉巴山这段才是真正惊险刺激。

上山前先喘口气

过芒康达盐井。

两年前住过对面那家有游泳池的温泉宾馆，环境不错，只是听了一晚上的滔滔江水声。

网红佳佳面是盐井必打卡的。按每人三十元收费。所谓的一碗大概就一口吧。我上次的记录是七十一碗。这次只吃了二十九碗。

日落前到达飞来寺。正值五一黄金周，飞来寺是观梅里雪山最佳位置，只好赶往十公里外的德钦县城住宿。明早再来看日照金山。

五.德钦一大理（500公里）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赶往飞来寺观日照金山。

早上7点，气温还很低，图下的游客，裹着毯子就出来了。

观赏完日照金山，从飞来寺出发，翻越白马雪山，从迪庆上高速，此高速冲江河至松源桥段未通车，需沿老路走50公里再从松源桥上高速，下午4点半安全到家。

总旅程1842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