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农历四月十一是我父亲忌日,廿五年好似转眼间,“守孝三年容易过,思亲一世永难忘!”当年灵堂的对联至今仍然萦绕脑际。 <br> 䘵厚恩深何以报,惟当努力罄忠诚!父亲是中共党员,受党教育多年,他的党性估计现今好多党员都无法企及,对党忠诚,党叫干啥就傻傻干的那种!记忆中父亲没有私房钱,但是临终时却颤颤巍巍地掏出身上仅有的几十块钱,希望母亲代他把钱作为最后一次党费上交。<br> 父亲是个善良的人,儿时曾经从家里拿一棵白菜送给一位白发乞丐,老者一句“小孩真乖,你会活到七十岁”竟让父亲铭记一生,以致一语成谶!父亲特别感恩共产党,因为解放后是党把他从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民、单干矿工转为一名吃皇粮、领工资的国家工人!和那个年代的先进人物一样,父亲浑身有使不完的力量,很快就入党。在井下工作那几年,父亲积劳成疾,得了终生挥之不去的职业病——矽肺;还有就是大声吼的陋习,要不就是一声不吭,要不就是声如洪钟。在矿难中为了抢救同班组的工友,父亲负伤离开他十分熟悉的工作岗位,当上了保卫班长。看守炸药仓库,他是以身作则的老班长;镇守矿本部,他又是干群心目中和蔼可亲的老苏伯(虽然头发斑白,可年龄只有四十多)。月工资收入不足五十块钱的父亲,除了嗜好的烟(三分钱半两的乌丝或赤丝)酒(八分钱一斤的蔗渣酒)和饭菜钱花去他十块钱,其余都上交母亲贴补家用,毕竟家中有五个子女需要抚养。父亲乐善好施,遇见有困难的工友,从来没有私房钱的他只能寅吃卯粮,先救急再说,硬是在下个月那几块零花钱中挤出点钱来填补窟窿!碰到家乡干部为了筹措应急农资化肥来找矿领导,父亲总是积极引荐,尽力玉成。完事之后不忘热情接待,父母官的一声老纵(父亲的昵称),可能会让父亲节衣缩食或者让酒孓烟虫饿死半个月!<br> 父亲信守承诺,这在他的兄弟辈中有口皆碑。我外公行医一生,膝下儿女成群,培养了两名大学生和一名中专生,这在解放前后的潮州可谓是凤毛麟角。外公一贯威严不容亵渎,然而对待穷小子的女婿却是和蔼可亲、十分敬重,每次回娘家,老爷子总是好酒好肉相待。有时我很好奇,除了子女数(父亲三兄弟六姐妹,母亲六兄弟三姐妹)能算得上门当户对之外,以当时外公的家境怎么会把年仅十八岁、有文化的母亲嫁给比她大近八岁的父亲?然而,事实证明,外公的眼光独到!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唯成分论和父亲敢于担当的个性让外公家逃过不少劫难。父亲也有善报,当自建房需要一千块总造价的资金时,身为大学教授、中文系主任的大舅父就义无反顾地借给他超过八百块;父亲病重就医时,所花费的医药费不少来自细舅父!<br> 事能知足心常愜,人到无求品自高!父亲与母亲相濡以沫,他们分工明确,男主外、女主内,大事父亲拿主意,小事母亲搞定,只是记忆中好像我家从没有大事一样,所以下班回家与尔后退休在家,父亲都可以当甩手掌柜!凡是母亲喜欢的,父亲总能给予满足:母亲喜欢看戏,几毛钱的戏票父亲总能搞到并陪看到剧终;母亲喜欢听潮剧,父亲也能从工友处借来手摇留声机,几个钟头硬是把一出戏听完;母亲喜欢唱歌册,为了支持母亲留住粉丝,父亲会不顾劳累一天,点燃炭炉,让三分钱一泡的三号混合茶冲到不见茶色......面对邻居针对母亲的非议,父亲总能一笑了之:譬如不会干粗活、生活这么困苦还不忘花钱买票看戏、儿女成群嗷嗷待哺却能安心饮酒。父母的生活态度与处事方式在常人看来有点另类,但是他们活在当下、活出精彩却让好多人无法企及!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当马牛。父母说到做到,兄弟姐妹五人,哥、姐结婚之后,父母就主张并实施分家,家庭的债务两百多由大哥负责,二哥和我没有债务却明确日后自己承担结婚费用。为免日后纠纷,父亲还请有文化的亲戚帮我们写下分爨书(自此之后我才认得“爨”字),房产分割如下:合家时共建两间房子和分得宅基地两间(已经打好地基)给老大、老二平摊,老三则分得爷爷留下来的破败老房子与南北厅一间,同时负责父母将来年老颐养的场所(老大孝道,最后让父母在他分得的房子送终)。由此足见父母观念前卫!<br> 都说家祭无忘告乃翁!父亲,借您忌日,向您禀告:您给我的老房子现今已经全部修葺一新,自建的新房子也已经弃用搬入市区商品房;十年前我已经是成“公”人士,而今也是内外公兼做,再过半年我将退休,打算花五六年的时间做个好篮球(这边请来那边留),当个全职“公”务员,然后在足球(这边踢来那边踢)角色来临之际主动溜,活出自己,活出精彩!</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