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母亲》

林坛镇中心校

　　我的母亲是一个很朴实的农村妇女，她有着中国传统妇女共有的特质，心地善良、性格率真、为人诚恳、吃苦耐劳…… 母亲一生勤俭持家，为我们操碎了心；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她把爱给了整个家，给了他们的孩子 ，从一名纯真的少女变成慈祥的的母亲，变成被岁月侵蚀的肢体残疾、伤病累累的老人，到最后变成我们每个儿女无尽的念想。

　　岁月无情，我害怕这种怀念随着时间得流逝会渐渐淡化，所以我抓紧时间尽可能搜寻母亲在世时的映像资料，万幸的是在手机中找到一段母亲过生日的视频，使我有机会再次看到了那个疼我、爱我的母亲，“受苦受罪的娘您现在那边好吗……？”那是我余生唯一能看到你音容笑貌的珍贵瞬间。

　　真的要感谢手机让我想母亲时能泪流满面，能再一次看到那个步履蹒跚、面带微笑的娘，看到那个和我们一起外出时开开心心的娘，看到那个坚强容忍慈祥的娘。前几日，父亲过生日，我随父亲回老家一趟，推开家门的一刻，家里的那颗柿树疯长了不少，院里多了不少野草……空荡的院子，只有母亲的照片静静放在西屋的老柜子里……还有许多没有对母亲兑现承诺的遗憾涌上心头。是的，娘在，家在；没了娘的牵挂，我亦成为一个流浪的孩子，家也成了一个远方的驿站。

　　母亲有病卧床两年多，终是靠父亲一个人伺候。白天做饭、洗衣、护理，锻炼……，夜里给母亲翻身，父亲只能抽时间去门口稍坐一会，算是“放风了”，听到母亲的声音又跑回去。最后几个月的护理，父亲精力透支得厉害，失眠头晕，晚上只好请了护工给母亲翻身，父亲还是不放心，常常让把母亲睡觉前的所有事项准备好，安顿好母亲上床睡觉后才能松口气，早晨5点多又开始一天的护理工作，真的是少年夫妻老来伴，母亲走后，妹妹说夜里父亲偷偷的抹泪，没有了说心里话的人，凄凉孤独终将伴随余生，无论儿女多么孝顺，终究不能代替老伴的相守。我们感慨时光不能倒流，唯有珍惜当下，好好孝敬父亲。

　　年少的时候，父母选择用适合的爱引导我们；年长之后，我们却选择了用疏远的爱回馈父母。感谢父亲的辛勤付出，父亲也非常体谅我们，没有父亲无微不至的照顾母亲，我们三个子女小家的工作和生活将变得异常艰难。我们夫妻两人要上班，还有一个两岁的小不点需要照看， 我只是定期回家看看，偶尔搭把手，再给父母买一些好吃的，无奈母亲久病缠身，禁忌的太多，家常便饭也是定量的，后来的一个月饭量也越来越少了，大年二十八下午回校值班又路过老家见了母亲，父亲只是说母亲好像有些感冒，我和父亲便匆忙叫了医生，搭手给母亲输上了液。手握娘的胳膊，针头里殷红的血，母亲紧闭着双眼，我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母亲当时极度的难受，母亲只是努力应了我几声，我便去学校值班了，没想这一走竟成了永别，我真的好后悔……嚎啕大哭已无济于事。2021年2月9日（大年二十八晚上）母亲撒手人寰，终究没有熬过年关，没能与家人吃上最后一顿团圆饭。母亲享年69岁，本该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她驾鹤西去留给我们子女太多的遗憾。

　　母亲脑萎缩卧床两年六个月，尽管有父亲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是她同样承受了无尽的煎熬和苦痛，好多次我听到母亲几近崩溃痛苦地呻吟。作为子女的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病痛缠身竟然无能为力，母亲大年二十八病逝后，在家放了8天，中间又经历了过年，这样我们心里多少才感到些许慰藉。现在回想起参加老家亲属葬礼，看看子女们送别亲人泪流满面难舍难分的场面时，总觉这样的事离我太久远了，如今40岁的我也突然披麻戴孝，用泪水和悲伤将要送走母亲时，我才真正的理解了失去致爱的感受。每当想起母亲临终时，紧闭的双眼和尚存余温的身体，那仅剩的一丝温度已成为我告别母亲时永恒的纪念。母亲虽然“走”了，但只要人在家里，不移出家门，总感觉母亲还在，只是“睡”着了而已。直到移陵的那天早晨，恒温棺离开堂屋的一刻，我泪奔了，母亲这一离别是再也回不来了，离别家门，移上灵车，关上车门，响起哀乐，离别村子，离别熟悉的田间地头儿、小路、小河……，“娘啊，您可知此行您要去哪里吗？”一路唏嘘……，一路呼唤……，送母亲到九龙口火化场，再把母亲的遗体交给师傅……顿时我泪如雨下，让我再看一眼……，给母亲的手里放些钱……，娘一个人静静的躺在那里，高耸的烟筒……，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母亲。接到骨灰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又簌簌落下。慈祥的母亲竟变成了眼前一包滚烫的骨灰，一路泪奔回到老家直接入殓，家门近在咫尺啊，“娘……我们真的是阴阳相隔的两世人了”。

　　娘生病卧床后常说“我对不起你们，给你们添麻烦了”听到这句话时，我也是极度自责，苦日子一点一点过完了，父母却老了，父母给予了我们一生，我们却无法常在父母床前尽孝，我们最对不起的是我们的父母……啊！现在，我只能用力地去回忆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光，我知道这段有母爱陪伴的美好岁月，注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将变得越来越淡，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母亲的生活非常节俭，粗茶淡饭非常知足，虽然家隔壁就是小卖部，母亲也不是常客，深怕落一个“吃嘴”的名声，记事起，食盐也是从马头批发的粗盐、到后来的细盐，买一次够吃一年；母亲不会打麻将，不爱穿戴，唯一的化妆品就是两、三块钱一包的郁美净，买回来后再挤到一个小瓷瓶里；母亲深知四个子女，上学、盖房、娶媳妇儿是当爹娘的一生的任务，唯有省吃俭用，早打算，免得落下爹娘好吃懒做不受打听的名声，深怕儿子打了光棍，女儿受了影响；上小学和初中时，下雨天别人家的孩子打个雨伞，我们用的是肥料的内袋儿，每次施肥后，母亲都要将肥料袋儿里里外外洗的干干净净，里外袋分别剪下来，盛粮食，遮农具，当雨衣，庄稼人用着的地方多着呢；堂屋的柜子里一包包洗的干干净净的碎布头，那是母亲给家人纳鞋底儿的材料，虽然现在用不上了，但是母亲依旧没有舍得扔；记忆中我们兄弟二人先后结婚的几年里，每逢新年父母就不再添置新衣服了……。

　　母亲是一个持家过日子的好儿媳，父亲三代单传，老奶奶、奶奶、母亲，三代女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婆媳之间没有拌过嘴、红过脸，这在村里也是一段佳话；那时父亲在村大队工作，收征购、大队开会、计划生育、村规民约、事多会多，母亲将家里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南地该除草了，东院该浇地了，菜地该打药了，浇地时母亲总要嘱咐我们父子早起灌泵，深怕排不上号，耽误了农时，母亲总把家里的农活排的紧紧的满满的，为此父亲没少给母亲拌嘴；那时候家里劳力少——上有两位老人，下有四个孩子，奶奶还能帮衬照看我们的时候，母亲每日一早下地劳作，东河的那块地没有桥，农忙时，母亲总是淌水过河到田里薅草，锄地……，母亲三十多岁的年纪患上了类风湿关节炎，疼了吃药，坚持劳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后期手和胳膊变形，下肢经常浮肿，父亲也是常常帮着洗衣服…… 父母是最好的老师，我们也早早开始洗衣服、做农活了，父母含辛茹苦把我们四个孩子抚养成人，想想真不容易!时光在母亲的手中划过，岁月在母亲脸上刻上了深深的痕迹，母亲芳华衍变沧桑，青丝熬成白发，她大半生的操劳，都是为了儿女的成长。 

　　娘更是一个称职的好母亲；母亲说——小时候夜里四个孩子尿炕是常有的事，母亲总是把我们挪到干地儿，自己把被湿窝暖干，母亲暖干我们多少的“地图儿”啊!在母亲的被窝里永远是温暖的；影响深刻的是小时候我发烧，常常被母亲捂在怀里出汗，被子里湿漉漉的，母亲却常被蒸桑拿，谁不想美美的睡一个囫囵觉，毕竟在哪年代让孩子先退烧才是要紧的；家里的一日三餐更是离不开母亲的辛勤付出，尤其是烙大饼、蒸菜馍、肉馍时，第二锅还没掀盖儿，头一锅小将们就已经吃完了，“3个半壮小子吃死老子”真的是一点不假；吃饺子时，尽管大的十几个就能捞一碗，还是让孩子们先吃饱要紧，然后再给奶奶、父亲留下，一年四季无论什么时候母亲总是最后吃饭的那个人；骑摩托车上下班的那几年，每到春夏之际，母亲总会把我的挡风手套拆下来洗干净，放起来以便来年再用；每次上班走的时候，我人已到家门口，身后总传来母亲再三的叮嘱，那时候我不太懂事总觉得有点烦人。但谁能不说那是娘对孩子的担心和牵挂。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现在母亲走了，即便我要去天涯海角，有谁还会在心里深深得牵挂我呢？有句话说得好“儿想娘一时，娘想儿一世”。母亲在世时，每逢清明和十月阴儿，母亲总会把祭品分好，有爷爷奶奶的，有大哥的，母亲总叮嘱我们兄弟俩一定要去给大哥上坟，或者一定让我们兄弟俩在祭奠祖辈时把祭品捎给大哥，我现在深深体会到那是娘的对孩子一生的牵挂。

　　母亲也很要强。影响特别深刻的是母亲生病卧床后第二年，有一天回家时，突然发现母亲的头发被剪的几乎成了光头，已经没有了女人的样子，为了使护理更方便些，母亲主动要求这样，我意识到母亲余生都要这样了；母亲去世前常常自责得说自己活的没有价值，吃饭靠别人喂，大小便不能自理，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总觉的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我想推轮椅带母亲到大街、河边走走，母亲怕别人笑话，虽然街坊邻居时常劝慰——生病不由人，但是母亲总还不愿出门。

　　有句歌词说的好——怎么刚刚学会懂事就老了，怎么刚刚懂得包容就老了……，遗憾的是我依旧不太懂事，半辈子的我才刚刚想起来，给母亲买一些稀罕的水果或点心，陪母亲外出走走看看……，邻县的一日游母亲就已经非常的知足了。如今，母亲离我们已经远去了，想想全家人一起吃团圆饭的情景，现在也只能成为一种奢望了；子欲养而亲不在，成为我们多少子女的遗憾，父母已经没有这么多时间再去等你了，从现在开始，好好爱父母，让自己的人生少一些遗憾。

　　母亲是一种岁月，她担负着最多的痛苦，背负着最多的压力，咽下最多的泪水，仍以爱，以温情，以慈悲，以善良，以微笑， 对着人生，对着我们！因为能承受的，母亲都承受了；该付出的，母亲都付出了！

山，没有母亲的爱高；海，没有母亲的爱深；报不完的恩，是母亲的恩。还不了的情，是母亲的情。谢不了的爱，是母亲的爱。表达不了的真诚心，依然是浓浓的母爱情。永远爱您，亲爱的母亲！

愿母亲在天堂安好!

如有来生您还做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