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连载之十）：溯宗亲趣谈祖籍河间

卫新文斋

平平常常的故事，

就这样平平常常地说——

二十四

堂姐淑敏又让我偶然打捞起一个信息，那就是伯父当年住在天津市河北区王串场工人新村二十七段三排二十五号。具体这个“段”究竟是几段，有些二乎说不准确了。那时候心里总是纳闷：天津的住址怎么还有段？如今了解到，那里是早已经被拆除改建的棚户区。

为什么这个地址号码记得比较深呢？

因为，大概还在我上学的时候，曾经给伯父写过信。那时我对于把信丢到邮筒里，对方能够收到并自己也收到回信，是一件很好奇又很兴奋的事情。地址是向祖父和父亲问来的，给伯父写信，祖父和父亲自然是很高兴和支持的。至于写了些什么，早就没有印象了。

现在想起来，那可能就是我喜欢用文字表达，后来走上文学创作道路一声的最初的萌芽。

该说一说父亲们以及父亲们上面的这一辈了。

淑敏的父亲，我的伯父给我留下的印象是非常谦和的。他们那一代排丕字。伯父丕承，父亲丕显，三叔丕基，四叔丕业，最小的还有一位姑姑，名叫任金蕊。独生女，没按着排。当年常听奶奶念叨起自己这个小女儿的时候，总是说她的小名：小蕊。

这又有意思了。作为丕显，有个老革命陈丕显，作为丕基，有个和我同在艺术团创作组的作曲家，写出《乡恋》的张丕基。嘿！

再往上数，到了我的祖父这一辈，是兄弟三个：以哲字排。其中老大任哲生即是我的爷爷。二爷爷是任哲文，三爷爷是任哲明。另外还有两个亲叔伯爷爷，分别是任哲颖和任哲栓。再往上寻根，那就是我的曾祖了，也就是我的老父亲的爷爷这一辈。按山字排。老大任酉山，老二任蓬山，老三任乐山，其中我的爷爷为老大任酉山所生，任哲颖为任蓬山所生，任哲栓为任乐山所生。另外，也有一个女儿，但那个年月女孩子没有名字，父亲只叫她姑奶奶。

其余的，我的父亲的叔伯兄弟这一辈：他们排伯字：任伯伦、任柏亨、任伯贤、任伯洲、任伯涛等，至于为什么没排丕字而排伯字？也就没问那么细了。倒腾起来会越说越复杂，连我自己都捣鼓不清楚，索性就不说了。

但值得一提的是，我的曾祖三爷爷任乐山唯一的儿子任哲栓，一直在河北老家。听父亲讲，他十二岁结婚。据说女方家里比较富有，陪嫁不少。按那时当地习俗，娘家聘闺女陪嫁越多是越有面子的事。很多年之后，我在浙江考察“十里红妆”准备创作一个东西，那里的大户人家聘闺女陪嫁的东西，挑夫的阵仗可绵延长达十里，习俗中还真有那么回事儿。

父亲一直喊他这位叔伯长辈任哲栓为留叔。我那个时候原来以为是刘叔，所以，一直弄不清为啥姓任却喊刘叔？后来才弄清楚，原来是留而不是刘。这位叔伯爷爷的小名是儿化音的“留儿”即留下的留，留住的留的意思。我之所以唯独对他的记忆深刻，那是因为，文革期间我们被抄斗赶回到了老家，就在他家吃饭。

这是后话，还有故事。

当年这位“留叔”年龄不是很大，但父亲却喊他叔，是因为他在辈分上。在农村，经常有这种情况，留着长胡须的老头儿会向满街跑的孩子叫爷爷。用父母亲的话说就是：萝卜不大，但长在背儿上。这句话借用的是谐音，所谓“背儿上”就是田埂上；由此，来表示“辈儿上”的意思。

这都是我们家没出"五服"的那几代人丁长辈们。

二十五

河间的驴肉火烧一般都知道。

我的祖籍是河北省河间县李子口乡石家村，当年这个李子口乡曾叫过李子口公社。公社，这个带有强烈时代印记的名词，要比当今的热搜可是要火多了。现在，河间的这个李子口乡或者说公社也都不存在了，似乎是变成了一个工业区，一九九零年，河间撤县，也变成了河间市。

这个河间县，也是有一点故事的。

首先，河间这个名称是怎么来的？

作为地处华北平原的古郡，是位于徒骇河、大史河、马颊河、覆釜河、胡苏河、简河、絜河、钩盘河、鬲津河等九条河之间。因此取名为河间。可惜的是，这九条河，我一条也没有领略过。

河间古称河间府，有京南第一府之称。其实最早称河间国。自隋炀帝把秦始皇设置的武垣县改为河间县以来。从西汉文帝至武帝四百余年的岁月里，曾四次建河间国，许多帝王至亲在此做河间王。而其间又一会儿国一会儿郡，因此，被称为忽隐忽现的河间国。

直到东汉王朝灭亡，第四个河间国消失。但是，河间这个名字一直被沿用了下来。前后的过程说起来繁杂，就简单截说了，免得看官们读起来太累。另外几个故事倒是值得一说。

首先说，有三个被誉为“河间”的名人，一个是张河间，一个是纪河间，一个是刘河间。

东汉天文学家张衡曾任河间相，相是个什么官衔？相，本为相礼之人，有辅佐之意，并非具体官名。留有很出名的《四愁诗》一首以及今传《张河间集》著作。这部《张河间集》本人也没读过，但《四愁诗》我是从鲁迅先生那里知道的，因为，鲁迅模仿它的句式结构作过一首打油体的讽刺诗，有兴趣的不妨把两者找来对照一读。

除了张河间，再说，那就是纪晓岚了。外号：纪大烟锅子。河间府今沧县崔尔庄人，又被称为纪河间。官儿做的不小，至礼部尚书加太子少保。任《四库全书》总纂官，著《阅微草堂笔记》等。关于这位同乡先人，直到今天还在不时被热炒，晚生也就不赘述了。

还有一位，也是被称为“河间”的刘河间先贤刘完素，河间府刘守人。这个人一般不太熟悉。刘河间是位金代医学家，温病学派的奠基人，中医历史上著名金元四大家之一“寒凉派”创始人。如果不是也被称为“河间”的话，俺就从略了。

再翻一翻老底儿。

另外有名的，那就是宋代名臣包拯包公包青天了，曾经在这里做过知州。有关政绩，一笔带过。此外，还有钩弋夫人，姓赵，生于河间，汉武帝东巡路过被选入宫，因居钩弋宫曰：钩弋夫人，汉武帝刘彻的宠妃，史称钩弋赵婕妤。怀孕十四个月生太子昭帝，由于汉武帝担心“主少母壮”会蹈吕后复辙，于是找了个理由，将其囚禁于云阳宫，后忧困而死。既有幸又不幸的女人的一生。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特别让河间名扬天下的是驴肉火烧。很多朋友知道我的祖籍是河间之后，也都张嘴就来拿这个来进行调侃。可见其知名度之程度了。

驴肉火烧分保定与河间两种，保定的就不说了。河间驴肉火烧来历的说法是：清乾隆帝下江南水旱两路必经河间，一次错过住处在农家吃饭，主人把精心煮制的驴肉加到层次松软的火烧里奉上，乾隆吃后连声称赞。问起名称，农家回答：大火烧加驴肉。乾隆甚喜，于是即兴赋诗一首：

河间处处毛驴旺，

巧妇擀面似纸张。

做出火烧加驴肉，

一阵风来一阵香。

这位乾隆爷一生作的诗不少，但是好的不多。这一首真的是不怎么样，完全类似打油了，但老百姓能看懂。

而最有名的“功夫驴”的驴肉火烧历经百年，是由传统老店“万贯驴肉火烧”发展而来。后来，发展到驴肉火锅、驴肉水饺、驴肉馄饨、驴肉熏肠等系列驴肉产品。

母亲生前也曾说过，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

但本人曾经在蓟县盘山采风，吃过一次农家的驴肉全席，驴的各个部位甚至连生殖器官都可入菜，佐餐下酒。其中有民间说的“钱儿肉”者是也。农家女主人上菜，坦然将睾丸介绍：驴宝。其中也有驴肉馅饺子。也许烹饪方法不对，也许本人胃口不对，有些李白《行路难》诗中那句“停杯投箸不能食”的感觉。说实在的，没觉得好在哪里。

别以为河间就是以上这些，有意思的故事随后。

作者简介

任卫新：毕业于中国音乐学院音乐文学专业。中国广播艺术团创研室国家一级编剧。我国著名文化项目策划人、撰稿人、编剧及歌词作家。四川音乐学院、塔里木大学、中央文化管理干部学院艺术学院客座教授。中国残联特殊艺术协会副会长。



代表作品：多届央视春晚总撰稿，大型音乐舞蹈史诗《复兴之路》文学总执笔。歌剧《二泉》音乐剧《致青春》以及大型音乐舞蹈史诗《天山》编剧等。各种奖项荣获百余。歌曲《永远是朋友》广为流传。著作有《词海钩沉》一百五十余万字，以及《微信煮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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