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闲遐之余,清理书柜之时,一本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少年丛书进入我的视野。怀着一种异样的心情急切地抓起书翻开目录,那篇令我刻骨铭心、曾经带给我巨大成功喜悦和激情鼓励与鞭策的小说——《一盆月季花》的标题蓦然印入眼帘,禁不住勾起了我对那段久远喜悦的美好回忆。</p><p class="ql-block">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第一个秋季,中学毕业的我,被分配到了团场非常偏远的一个沙漠腹地的连队工作。每天与青年排的同事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重复着连队田间繁杂的农活。艰苦的环境繁重的劳动,使我这个仅有十七岁的年青人,时常被一种失意和忧虑萦绕着。但同时,一种不甘于现状、迫切的想通过自身努力有所作为的意念,强烈地驱使着我。于是,那颗早在进入中学之初就埋下的作家梦的种子,被炽热的欲火重新点燃了。 </p><p class="ql-block"> 我所居住的宿舍,是一个近六十平米的连队礼堂耳房,四根打入地下的木棍支撑着一张板坯订制的辅板,密密麻麻排列着十三张单人床,这就是我们下班后归属的家。当晚饭之后,室友们或去散步窜门、或去女宿舍聊天寻乐、或去连队附近的沙枣林约女友谈情说爱之时,我则关上房门,抛去一天的疲惫,抓紧这难得的寂静,伏在床头装衣服的那个精制的木箱上,摊开稿纸奋笔疾书,开始了我的创作梦。</p><p class="ql-block"> 应当说,这种创作的激情既不是一时兴起,更不是心血来潮的冲动,在中学时期的创作偿试,已经使我感受到了这种追求的乐趣。小说和诗歌是我创作的主攻目标,尽管一直没有把自己的作品变成铅字,但那一次次历练的轨迹,以及当时知青作家叶辛、张抗抗等成功的范列,时常使我涌动起一种奋进的坚毅和效仿的力量。到连队的第二年,我被抽调到瓜班工作。尽管种瓜的工作仍然很辛苦,但一到西瓜快成熟的时候,则成了我最兴奋的日子,因为就可以被抽去夜里守瓜园了,白天就可以休息了。这样一来,我就有大好的时间爬格子写作了。</p><p class="ql-block"> 当时一些报刋非常推嵩短而精的小小说,于是我就顺势作了一些创作偿试。每次作品一脱稿,就怀着一种神圣、一种寄托、一种期待,把稿子庄重地装入信封,骑上自行车奔波几十公里,到团部邮局去投寄。也许是阅历太浅、也许是意境太窄、也许是文学基础太薄,我所发出的作品不是石沉大海,就是原样退稿。面对一次次尴尬的结局,我时常感到一种失落、一种无助、一种茫然,甚至心灰意冷。但骨子里,仍然始终保持着那份执着与坚毅。</p><p class="ql-block"> 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我躺在瓜棚闭目静思,陷入了一种悠远深邃的遐想。一个以弘扬诚实做人正能量的小说构思,从漠糊到清晰、从每一个细节到整体结构,一遍遍呈现在脑海里,想得我一夜未眠、直至天亮。回到宿舍,顾不得未眠的疲倦,迅速的铺开稿纸,伏案疾书,把昨夜的构思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完成了一千三百多字的小说《一盆月季花》的撰写。并且乘着这种激情,骑上自行车赶到了十多公里外的团部,当天就将小说投寄了出去。</p><p class="ql-block"> 大约两个多月后的一天下午,连队文教通知有我一封信和一张汇款单,让我到办公室去拿。我很诧异,心里暗自思索———会是谁给我寄钱呢?</p><p class="ql-block"> 来到办公室,文教拉开抽屉,拿出一封湖北人民出版社的来信和一张十三元的汇款单,用一种羡慕的口吻说:“可以啊,都发表作品了,一比稿费都快赶上半个月工资了。”</p><p class="ql-block"> 我屏住呼吸,急切地打开信封,抽出的是一张用稿通知单。瞬间,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刹时涌上心头,我一下子跳起来大声惊呼: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激动的心情让我一时意然忘乎所以了……</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表情,在文教惊诧的目光注视下走出的办公室。在随后的几天里,我发表小说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倒是那比十三元的稿费却引来许多人的羡慕和议论。</p><p class="ql-block"> 是啊,在当时我们月工资仅有三十四元的那个贫穷年代,十三块钱可谓是一比不小的“横财”了。但稿费与作品两者对我而言,我所珍视的却是后者。因为为了这一天的期待,我所付出的努力也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p><p class="ql-block"> 有时候奋斗中的成长,如同种子发芽一般,需要积蓄足够多的力量,才能冲破土壤。而破土前在黑暗里的所有煎熬,都是为了阳光下获取的新生。</p><p class="ql-block"> 在后来的岁月里,随着工作环境的改变,睹物视野的开阔,我陆续发表了一些不起眼的小作品,但居多的还是新闻作品以及多篇论文,有的还被收集进了集子里。尽管当时也带来一些成功的喜悦,但那些喜悦似乎都比不上《一盆月季花》发表时的那种冲动、那种喜悦、那种欢畅、那种忘乎所以的奔放! 因为那篇作品,是我在艰苦环境的重负下,智慧与灵感的迸发,也是我在写作学步中蹒跚迈出成功的第一步,更是给予我巨大鼓励、激发我强劲动力的重要拐点。因此,我不仅倍加珍视,更是刻骨铭心。</p><p class="ql-block"> 随着时光的变迁,工作岗位的变化,当初的文学梦、作家梦,被纷杂的工作以及众多的社会事务打磨的早已支离破碎,那份少年时就立下的宏大理想与执着追求,随着这个世界渐进的多彩与喧嚣,也消失殆尽了。</p><p class="ql-block"> 闲遐之余反思这一切,既感到一种遗憾,又升腾起一种茫然的释怀……</p><p class="ql-block"> 唯有看到这篇处女作时,才仿佛又一次品味咀嚼到那早已失去的久远的喜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二零二一年五月十八日于石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