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力量

鱼

网图如侵删 清早，公鸡刚打过第一声鸣，劳累了一天的人这个时候睡得正是欢实，一阵嘤嘤嘤的哭声打破了沉寂，忽近忽远地传来，哀伤的调子像是揉断了肠子。离院子近的兰芳本就浅眠，调子一起就惊得翻身坐起，心里一阵发毛。拂了拂胸口，强作镇定，拿起床头的手机一看，5点了，这才缓了口气。刚想再躺下补个回笼觉，嘤嘤嘤的哭声陡然高了几个调。兰芳皱眉，拿起枕边的手电筒，撩开窗帘往外照了照。天边挂着小半个月牙湾，大院里坐着个孤零零的身影，边抽泣边用袖子擦着脸，打眼一看像是陈勇全家的大闺女萍萍。萍萍30好几的人，脑壳有些乔（智力低下），陈勇全两口子怕她嫁出去被欺负，就招了个婿回来，自家看着才放心。不晓得今天又是抽了哪门子疯，这大清早天还没亮就坐在大院子里嚎哭。兰芳揉了揉扰得生痛的太阳穴，披上厚厚的冬衣，打开堂屋门，紧了紧领口，哈出口白汽暧了暧冰冷的手，向院里走去。萍萍见有人走近，呆愣片刻，转而像是又想起什么来，哭声更胜。兰芳皱了皱眉，见萍萍穿得单薄，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上双腿伸得笔直。兰芳心中叹息。这是怎么了，你爸妈了，男人了？边问边伸手去拉起萍萍。都……都走了。一边答着，还一边悲悲切切地嘤嘤哭着，豆大的眼泪顺着黝黑粗燥的脸庞一个劲儿地掉落。这一大早的去哪里了，你坐在这里哭个啥！一会儿不就回来了吗？文清找不着了，找不着了…….呜呜呜你弟弟找不着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兰芳心想坏了，这文清是陈勇全家的老二，今年也有32了吧！据说他小的时候整夜的哭闹不爱睡觉，他奶奶给喂了好几次安眠药，哭倒是不哭了，只是从此就落下了病根，脑壳就出了问题，成了智障。不识字除了傻笑话都说不利落，这要是丢了怕是不好找。昨晚…….昨晚就没回来，他们都出去找了。呜哇…….我的弟呢！你这个砍脑壳的瘟神，一天到晚莫屁事就到处乱走……啊……好了，莫要哭了，等会儿说不定人就领回来了。兰芳被嚎得脑袋生痛，赶紧阻止萍萍。喊了这几嗓子，离院近的几幢小楼里已经陆续亮起灯火。有了兰芳的劝慰萍萍不嚎了，只是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仍然止不住。兰芳拉着她坐在屋檐下的凳子上，从堂屋里又拿出冬衣让她披着，整个儿冻得像个冰坨子。没过一会儿，几个年长的叔伯婶姨打着手电筒寻声而来。见兰芳和萍萍二人一个哭一个劝，都是一头雾水，等弄清楚缘由，众人七嘴八舌的纷纷议论起来。这文清傻归傻，可从小到大也没有走丢过啊！恐怕是被坏人盯上了吧！耶怕是不会哟！平时都在附近玩耍，是不是滚到那个沟里了！勇全他们回来才知道，这都要过年了，可别出个啥事情，哎！正说着，几束亮光打来，正是陈勇全和他爱人秀芹还有女婿三人，见三人走近，皆是面带寒霜，满脸疲惫。众人赶紧问文清的情况，三人摇了摇头，漫山遍野都找遍了，就是不见踪影。陈勇全和女婿两人疲惫不堪，席地坐在屋檐下抽起烟。秀芹则悄悄的侧坐在一旁摸着眼泪，虽然儿子心智不全，但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这寒天冻地的不知要着多少罪。院里声音杂乱，天刚蒙亮，整个村里的老老少少都聚拢了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都纷纷出起主意。陈勇全是家里唯一能拿主意的，此时也是心乱如麻，不知所措起来，瞧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整个人都呆滞起来。闹哄哄的也没个所以然，最后兰芳给提了点建议，让秀芹嫂子去派出所登个记，萍萍他男人去找大队干部，把文清的照片发到各个镇上去，再贴些寻人启示，勇全哥就带着人再去找。尤其是水库，树林，沟坎都多寻一寻，附近几个街镇文清爱去的都问问。陈勇全这才好像抓住了重心，立马站了起来。全村的男女老少纷纷表示愿意一起去找，人多力量大。整个村里除了年老体弱的几乎全部都去寻人了。第一天，翻遍了几座山和附近的村镇无所获，只打听到文清下午5点左右背着背篓和熟人搭话说要去某地方。第二日，张贴了寻人启示，附近的村镇每人都发了一条短信模式的寻人启示，无所获。第三日，无果，众人皆疲劳不堪。第四日，无果，众人皆退。第五日、第六日、第七日......陈勇全一家越发的沉默，超过了7日，能找回文清的可能性越小了，死在了那里都不知道。众人纷纷猜测估计是找不回了，陈勇全心中也默认了这个傻儿子回不来的事实。一大家子的生活还是要继续，大家各自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只有秀芹整日里以泪洗面，一个人从早到晚的寻找，短短10天就瘦脱了像，声音嘶哑说不出话来。但不管众人如何的劝解，秀芹只是沉默，第二日天不见亮，又打着手电筒出去寻找，直到傍晚才归。不知是否是这位母亲的执着打动了上苍，寻了一个月的秀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傻儿子，文清福大命大，白天捡垃圾填饱肚子，晚上就躲在山坡上睡觉。前两天实在是饿得不行了，走到别人家门口痴痴的望着，遇到了好心人，给他做了顿好吃的收留了他一晚，本想说第二日就带他去派出所找人认领，秀芹就打听去了。秀芹找回了儿子千恩万谢，看着自己的傻儿子这一个月在外风餐露宿饿的皮包骨头，一身的脏乱邋遢，鞋也走破了露了脚趾。赶紧带着儿子买了身厚实的新衣暖和的新鞋，带回家好一通收拾，看着儿子咧着嘴对自己傻笑，秀芹摸了摸儿子的头，轻轻说，以后可不能乱走了啊！见儿子痴痴的笑着尽还点了点头，此时秀芹一个月不见的笑颜才又挂在了脸上。孩子啊！在母亲的心里，不管是美是丑，是好是坏，都是无法割舍的一部分，就算全世界的人放弃了，她也不会放弃，看似瘦弱的身躯却有着强大的精神力量支撑着她去竭尽所能守护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