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回忆录《风萧萧兮易水寒~走向广阔天地(中)》

云鹰

知青回忆录《风萧萧兮易水寒~走向广阔天地(中)》 当晚，我在学校某老师房间住了一晚。 第二天上午，天龙大队派来接我们的几十位民兵赶到了县九中，他们即是帮我们挑行李的"挑夫"又是"接亲"的向导。 我们跟随“接亲”的民兵踏上往天龙的旅程…… 刚离开九中不远，我们随机问一位路人，这里到天龙大队有多少里？ 他说：“不远，只有十里路”。 而后，我们沿着这条沙石公路向东走去(实际上，它就是昨天我们坐车来的那条路)。开始，同学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但在沿途，队伍就慢慢往不同方向散去…… 最后，等到我们路过公路旁的公社办公楼，再转入一条小路后，只剩下到洪桥大队和天龙大队70~80人了。 刚进小路没多远，有一个长约100米的大水塘。当我们刚走到水塘边，碰到一路人，向他打听到天龙还有多少里。 他说：“只有十里路了。” 这时，同学们都抱怨起来且不可理解，因为根据刚走过沙石公路上的路碑统计，我们应该己走了十多里路了，怎么到现在还有十里路呢？大家不约而同地骂起这莫名其妙的路，有同学说农村的路是一条“怪”路。 后来，当我们走过百米的水塘，又碰到一位农民，随便问了一下，这里到天龙还有多少里？ 这时，奇迹发生了，老农说到天龙只有四里路了。 有位同学调侃：“农村的路在他们的眼中没有一个标准，就橡皮筋可以伸缩。” 大家听了都笑了…… 这是同学们到农村之后，第一次露出笑容。 快到吃中饭的时候，我们终于走到大队部所在地~粮德生产队。 当年，粮德队因地处大队田畈的中央，有一个能容纳几百人的大堂屋，堂屋天井宽敞又明亮。因此，理所当然成为大队部的最佳选择。 走进粮德生产队，只见堂屋里一派忙碌的景象：几个帮厨的人正在分宰一头大肥猪；其他的人则在锅灶旁忙着洗菜、切菜、剁肉，准备我们的午宴。 当时，大队干部和各队的队长在那里等候我们多时，待我们放下行囊，大队干部迎上前来与我们一一握手。 随后，梁书记代表大队发表了简短的欢迎词，介绍本大队的基本情况。 这时，我们才知道天龙大队是荆州公社一个偏远的大队。今后，我们回长沙，要走三十里的路到黄沙街火车站，再等到下午2:30，才能坐上281次（慢车）列车回长沙。 那天，大队干部有天龙队的蒋磨芋(大队副书记兼组织委员)，友宾队的李汉希(副书记兼大队长)，粮德队的梁ⅹx(书记)，本队的政治队长兼大队民兵营长张燕任。 欢迎会结束后，帮忙的人在天井里铺开了桌椅，按八人一桌，安排我们6~7位同学坐一桌，他们派1~2人作陪。 事后，才知道大队为我们举办的宴席档次还是比较高的，每张桌摆了八只碗、八双筷、八盅酒杯，中间是一个大钵子，钵子上面盖了八块猪肉，每块猪肉有半斤左右，里面还有红薯粉、猪血、猪杂、海带、白菜、萝卜等作为垫底。 待我们入席上菜后，作陪的人给我们倒了一盅酒，并给每人夹了一块肥肉，说了几句祝酒词。 这时候，大家也毫不客气端起酒杯。待几盅酒下喉，大家都暂时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吃的滿脸大汗，变成红虾公了…… 我夹起一块猪肉，见半个砖头大肥膘肉上还有红色的血丝，就将肥肉剔出来丢在桌上…… 饭后，我们刚离开桌席，农民兄弟抢上前来，将我们丢弃的肥肉捻了起来，其中有个人对我说：“这些剩肉要带回去给家人吃。” 当时，大家鄙视看着他们将丢弃的猪肉拈到纸包里，还暗暗耻笑他们：怎么这么爱占小便宜，太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了吧！ 但没过多久，我就理解且同情他们了，也更不应该鄙视他们这个“毛病”。 实际上，在那个年代，这种现象，即有风俗习惯的原因，也有不便明说的“苦衷”。因为，在那衣食不保，家徒四壁的艰苦年代，当地的农民，除了逢年过节，才能尝到一点点的鱼肉，平常仅仅限于红白喜事才能吃到一点点荤菜，一年四季真的很难吃到肉。 当时，许多农家平常炒菜都不放油，只有条件稍好的人家炒菜，也只是象征性的放油：一小块肥肉就挂在锅架上面，每次炒菜前便取下那块肥肉，用锅铲压住肥肉在锅底转两下，马上把肥肉再吊起来，留着下次炒菜再用。 因此，一块小小的猪肥肉要炒八九回菜。而许多家庭甚至连油都舍不得放，干脆是“白锅菜”。所以，他们吃到肚子里的“油水”实在是太少了…… 何况，家人赴宴都是一人当代表。 为此，便兴起饭后包剩菜的“风俗”，也让家人都沾沾一点油水。 在此基础上还𧗠生出另一个“风俗”：东家操办酒席，切肉块要大且带油脂，以显示“东家”的大方。 因为，五花肉油腻能解馋，吃剩下的肉也会更多，能带回去也不也更多吗？ 可不像我们长沙人，为了口味，把肉切成薄片。 如果在天龙，你切的肉太薄，就人会说你小气，不想让客人带剩菜回家，这时候大家可不管你煮了多少肉了。 云鹰 中篇完 2005.6.4初稿 2021.5.12再稿 2025.1.4终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