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未泯

墨痕

人的一生，若没有一次酣畅淋漓的大醉，或者没有淋一场痛快激荡的大雨，甚至没有干过一件调皮捣蛋的坏事，似乎就不算完满。

这些年里总感觉别人是在有滋有味的生活着，而自己只是划着肚皮不咸不淡地活着，我本以为再也没有什么所谓的豪情和斗志。其实，那些东西一直隐藏在心中从未走开过，一有机会就冷不丁会窜出来，搅起一场不小的波澜。

这次，回老家遇到发小又多喝了几杯。借着酒力，我要带着妻小参观一下我小时候放牛的地方。我们一行经过弯弯曲曲的小路，来到这个太熟悉的小山，说小山其实并不小，比起现在有些人造的牛皮癣似的绿化带来，称其为森林也不为过。小时候那些犬牙交错的嶙峋怪石，早已被搬到城里的千里之外，在山中央留下一个很不协调的大大的一个坑。 隐约可辩的小路，两边长满藤藤蔓蔓，通往山顶。我们艰难地向前探着前行，也不知道是什么一种小植物，像个赖皮一样，你只要挨着它一点点它就死皮赖脸地挂满你两个裤脚。就像有些狗你还没曾招惹它，它总是会咬你。如果再向前走，可能还有什么感觉不好的东西，于是决定还是回吧！

回程经过一户人家，就遇到了这样两条狗，一黑一黄，被绳索拴着，非常壮硕。本来在我们来的路过就没对我们客气，这次硬是变本加厉地冲我们不停狂叫，此起彼伏的声音震得满山响。我已对它们忍无可忍了，拾起一根树枝和它们对峙，妻子警告我不要去招惹它们，我没听她的，继续和它们挑逗，它们叫一声我便用树枝威胁一次。妻子三人也不理我继续向回走。没料到其中那条黄狗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绳索，恶狠狠地向我冲过来，看情形不妙我赶忙拔腿就跑。

这让我想起小的时候，有次被狗撵的事。那是一个放晚学的路上，一个同学和我说他们村上有一户人家的桃子正熟透了，要是他家里没有人，我们去弄来几个尝尝，不过别弄出什么动静来，惊动他家的狗那就麻烦了。于是我们合计好方案，轻手轻脚猫着身子悄悄潜入，没觉出有人，好像也没有弄出任何声响。就在我们准备下手之际，一条黄狗好似从天而降，一面狂吠一面向我们飞也似地奔过来，我们吓得丢下桃子撒腿就跑，正绝望的时候见前面一棵大树，我们一溜烟儿相继窜上树枝，那条狗蹲在树下仰面朝向我们狂吠了半天，叫累了悻悻地走了。

我们得意地从树上溜了下来，像吃到甘甜的桃子一样高兴。在我们走了好一段路，才发现彼此一个龇牙咧嘴地捂着被树枝划伤的小腿，另一个一走一耷拉着被撕碎了的裤子，狼狈和心痛呀，还不如让狗咬。

一晃眼，几十年过去了，都这把年纪还和狗打架，好似堂吉诃德大战风车一样可笑。眼下管不了许多了，撒开老腿拼命逃跑吧，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不好，耳畔狗叫声愈来愈近，依照往年的经验不能再跑了，我索性收住脚步，转过头迅速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石头，朝狗的方向很很地扔过去，狗退了几步没敢再追。

但是，狗压根就没想停止进攻，只见它将前腿牢牢伏在地上，两只爪子深深掐住地面，后腿紧紧蹬住地，脖子上的鬃毛根根站立开来，嗓子眼里发出沉闷的“呜呜”声，凶巴巴的眼神狠狠瞪着我，跟着就是一个箭步更猛烈地向我扑过来。

慌乱中，我隐隐约约听到远处妻子和儿子的一连串的惊呼：疯了，疯了……狗疯了，这老家伙也疯了！七岁的外侄孙子惊恐地大声哭着朝我喊：舅爷爷，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