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川绿洲上的历史、地理轶事━━绿洲中继站篇(3)

油心廿

油心廿 2021.05.13

人和牲畜迁徙的距离就是获得食盐的最远端,食盐还是人类贸易的起始商品。距三角城90㎞的阿右旗雅布赖盐湖有优质食盐,阿拉善高原上的━━骆驼,为三角城成“千年商埠”提供了资源基础。

一、青铜时代的三角城,“绿洲之路”上唯一的中继站

6000年前,西亚两河流域(今伊拉克)进入青铜时代。那时,石羊河的水还荡漾在今阿右旗曼德拉镇的山下,湖边生长着大片胡杨(图1),曼德拉山周边生活着一个以渔猎、贩盐等为生业的部族,渔猎使部民们获取水产品较易,精神生活也有了更高追求。于是他们在没有金属工具的条件下(大部分岩画是有金属工具后的作品),创凿了“世界第二(面积)、亚洲第一”的曼德拉山岩画群(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图2、3)。

图1 现今曼德拉山附近残存的胡杨

5600～4000年前,羊和骆驼被引入阿拉善高原,骆驼很快被役使在商贸旅途中,[1]骆驼的役使,使中亚⇄河西的物质文化交流之路初具雏形。人们把这段交流称作:牛羊之路、小麦之路、青铜之路、桔槔之路、马拉战车之路、犁铧之路等。欧文•拉铁摩尔(1900～1989;图5、6)定义为“绿洲桥”式的交流,笔者称绿洲之路吧！ 首先,绿洲农耕社会与戈壁畜牧业社会本身存在着碎片化的自由交流。其次,史前中国西北商贸专业运作团队一定是千年盐埠━━三角城人,三角城就是农牧嵌合连缀式“绿洲之路”上唯一的中继站。
三角城商贸专业运作团队的周边环境:
(1)3500年前,两河流域进入铁器时代,新疆开始接受西亚文明;
(2)3200年前,新疆巴里坤县“兰州湾子古石屋遗址(在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兰州湾子先是过渡人种月氏人,后成为匈奴王庭。图7、8)”进入铜铁并用时代。
兰州湾子简介:
(3)3000年前,石羊河来水继续减少,曼德拉人追逐渔货来到今双湾镇尚家沟村古金川河与猪野泽交汇处,在的河心岛上,他们利用商贸获得的利润,创建了一个“城市”,这就是━━金川三角城遗址,这也是沙井人的“首都”。

二、青铜时代三角城人的交流范围

(一)三角城人的文化圈
三角城遗址→西岗墓地542座墓中,<80%墓的方向朝(图9)蒙古国━━翁金河(西汉称匈奴水)、乌兰湖(汉称丹余吾水)和内蒙古磴口县岩画群(格尔敖包沟岩画和和默里赫图沟岩画区;两处直距12.5㎞,均为全国重点文保单位)方向。[2]从气象学角度讲,翁金河、乌兰湖以南正好是≤200㎜降水范围,是利用荒漠草原放牧骆驼、山羊的地方(见图10),今天的陕北、鄂尔多斯还是山羊的故乡。近年来,在翁金河、乌兰湖周边发现了大量人类文化遗迹。
2017年8月中蒙考察队在蒙古国中戈壁省发现东汉史学家班固(公元89年)所撰《封燕然山铭》(图11、12、13、14、15、16)。2020年7月18日《人民日报》刊发“蒙古国考古学者:匈奴单于庭龙城遗址已找到(图12)”,龙城直距三角城970㎞。

图9 三角城遗址-西岗墓葬

图10 翁金河和乌兰湖及200㎜降水线

图13 龙城出土“天子单于与天无极千(秋)万岁”瓦当

以三角城为中心测定三角城人的活动范围:
(1)三角城直距内蒙古阿右旗曼德拉山岩画群≥191㎞;
(2)曼德拉山岩画群直距磴口岩画群≥237㎞;
(3)三角城距现今蒙古国翁金河和乌兰湖地区≥700㎞;
(4)磴口岩画群直距翁金河,乌兰湖≥490㎞;
(5)三角城距苏红图的大型细石器制作场≥325㎞(图16)。[3]
(6)内蒙古额济纳旗→古族群;
(7)乌拉特后旗→霍各乞铜矿古冶炼遗址(全国重点文保单位)。
以上7处就是三角城人的文化活动范围。
(二)三角城人的物资交流范围(图17)

图17 三角城遗址与同期青铜文化间的直距

中国没有经过纯铜、砷铅青铜、锌(锡)青铜这样一个初→中→高级的青铜文化发展过程。5000年前,中国突然出现青铜器,一经出土就是成熟的器物。“中华第一青铜刀”出土在甘肃东乡县林家遗址(距今5000年)、“中华最早铁器”出土在甘肃临潭县磨沟寺洼文化墓葬(距今3310年)。都没有冶炼、铸造遗迹,这也是青铜文化“西来说”的依据。

三角城人的商贸活动范围:

(1)三角城直距新疆巴里坤兰州湾子≥955㎞。兰州湾子是天山马最东的生产交易地,是三角城人向西贸易的终点;

(2)兰州湾子距蒙古国南戈壁省翁金河、乌兰湖889㎞;

(3)三角城直距翁金河、乌兰湖677㎞;

(4)三角城直距东乡县林家遗址(“中华第一青铜刀”)≥339㎞;

(5)三角城直距临潭磨沟寺洼文化遗址(“中华最早铁器”)≥454㎞;

(6)三角城直距今兰州市河口镇→古盐市290㎞;

(7)三角城直距今景泰县五佛镇→古盐市≥236㎞。公元386年(北魏)佛教立寺于黄河边,后开凿五尊佛像又曰:五佛寺。

(8)三角城直距陕西神木石峁遗址(4000年前东亚最大的城邑)≥697㎞;

(9)三角城遗址直距咸阳≥756㎞;

三、安德罗诺沃(古雅利安人)文化对中国齐家文化的影响

6000年前,古雅利安人驯服了马匹,完善了冶铜、冶铁术,赶着牛羊,拿着金属工具,骑着风驰电掣般的马,向四周扩散(图18、19)。

甘肃省东乡县林家遗址出土5000年前“中华第一青铜刀”,还有遍布西北的齐家文化、4300年前的陕西省神木县石峁遗址等等,都受到了古雅利安人的巨大影响。以中国3000年前出土的金属、动物、植物为研究对象,用碳-14年代测定法、全基因组重测序等科学手段检测都有中亚、西伯利亚产物基因,都有古雅利安人的贡献。

图20 第一个具有世界性的帝国━━波斯帝国全盛期版图

公元前486年,大流士一世大帝(古雅利安人)建立起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地跨欧亚非三洲的波斯帝国。随后,波斯帝国开始修建庞大的波斯“御道”网,御道每隔25㎞建1个客栈提供食宿。最东的御道客栈在今乌兹别克斯坦安集延市,安集延市距新疆巴里坤兰州湾子直距1700㎞。御道网的建成,使具有世界意义的贸易文化交流开始了(图20),而三角城人却离开了三角城。

四、三角城人去哪里了？

公元前623年(秦穆公37年)秦穆公“益国十二,开地千里,逐霸西戎”。秦国都在雍城(今陕西宝鸡凤翔县),三角城直距凤翔县640㎞,千里之外不正是三角城吗？是秦国军队把三角城人赶出贸易圈吗？总之,从这以后,古雅利安语→月氏词汇进入了古汉语,如桔槔、馕、剑、路径、琵琶等等。古雅利安语中多了秦(Ch'in)等这样的古汉语词。笔者臆断三角城人去了:
(1)《左传(驹支不屈于晋;公元前559年,襄公十四年)》:“会于向。将执戎子驹支。范宣子亲数诸朝,曰:‘来！姜戎氏！昔秦人追逐乃祖吾离于瓜州,乃祖吾离披苫(毡)盖、蒙荆棘以来归我先君。……’”
姜戎氏被秦人追逐从瓜州(敦煌)→过境阿拉善高原或他们就是三角城人→过黄河→晋国(现陕西榆林、延安一带属晋国)→陆浑戎。[4]姜戎氏可能就是三角城人！考古发现,三角城人放弃三角城的时间就在公元前500年前后。此前,三角城人向西和新疆八里坤兰州湾子月氏人做生意,向东和秦晋两国人做生意,前623年秦戎联军开地千里,秦戎联军总司令由余,其祖先就是晋国人,因避难入西戎,说明晋国人入西戎不止由余祖上一家。所以姜戎氏是三角城人的可能性很大。
(2)骑兵是冷兵器时代的一种高技术兵种,直到西汉,霍去病的骑兵部队成员主要还是匈奴人。三角城人是贩马族,长期和月氏人(养马族)交易,知道骑兵战法、战术,公元前621年秦国组建“疇骑”即骑兵部队,他们也可能是三角城人。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韩康信教授对三角城周边墓葬群体质人类学/人骨种属鉴定结果为:蒙古种北亚类,和中国北方人种相同,与埃文克人(鄂温克)最接近,[5]今天鄂温克人仍生活在俄罗斯贝加尔湖、蒙古国、中国东北一带。
参考文献:
[1]张小云,罗运兵.中国骆驼驯化起源的考古学观察[J].《古今农业》,2014(1):47～55。
[2]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永昌西岗柴湾岗沙井文化墓葬发掘报告》,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2001年P第9页。
[3]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内蒙古阿拉善博物馆。内蒙古阿拉善左旗苏红图遗址调查简报[J]。《文物与考古》,2016(1):3～8页。
[4]CCTV10《探索发现》 20170705 2017考古进行时 第二季 消失的陆浑戎。
[5]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永昌西岗柴湾岗沙井文化墓葬发掘报告》,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2001年P24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