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在苏家庄最初是没有自家房子的,爸爸妈妈最开始是在南巷老左家借宿的,后来又移居到村北文汉家大杂院(姐姐和我出生于此),在我一岁多时又搬到了三老舅房子里,在我五岁时又搬到西庙学校,我十三岁时又随学校搬到了东头,直到我十五岁时才住进了村西自家的房子。回首老房往事,拾起散落满地的感动。<br> 1992年,批地方。几经周折,我家在村里有了一块属于自家的地方。爸爸把批好的地方平整好,种了米粟。秋天来了,粟浪滚滚。<br> 1993年,备料。主要是红砖,都是从靳屯砖厂拉运。记得那会儿是8分钱一块砖,我们经常去工地看护,常有小孩子们把盖房子的砖摆成长城、碉堡。后来两年,我们班的小伙伴们经常在工地帮忙搬砖,偌多砖基本都是靠小伙伴们搬到位,至今铭记在心。有一次,爸爸指着一摞摆好的砖,考我们总共有多少块,我第一个算出了正确答案。<br> 1994年,打根基。二舅给设计的布局图,前面四间房,后面五间房贯通,结构很巧妙。同时开工的还有西边邻居左效富老师家,后续的工程进度两家都能相跟上。打根基那几天,好多亲戚朋友都来帮忙,热火朝天,历历在目。<br> 1995年,建主体。小垣村的卯承工队给建设,主体为扇形结构,3米直起,然后是1米拱高,3米高处设有圈梁。那年外公还健在,外公是响当当的好木匠,硬是看出后壁某处凹陷1公分,拆了重做。期间,下坞头的姑父和大姑帮了很大的忙,功不可没。有一天半夜下大雨,刚筑起的扇形房顶还排不了水,爸爸妈妈披上雨衣,打着雨伞,冒雨爬上梯子,用錾子剔出水孔排了水。打挑沿的柱子和架杆都是爸爸一个人支起来的,打挑沿那天亲戚朋友都来帮忙,人工和水泥、吊水泥、放钢筋、绑钢筋、搅拌水泥,各分其工,井然有序。<br> 1996年,抹内面,打地面。河南工队给完成,也是在暑假。那年,爸爸从白初调到了白中。工人们抹地脚线时,在软管里灌满水,标定各个房间的高度,这就是后来物理中学到的连通器原理。<br> 1997年,因爸爸在学校的招生工作繁忙,妈妈的学校从西庙搬到新学校,还有石践奶奶重病,房子没有大动作。期间几年时间里,爸爸的同事马年生、王尚云、杜忠信、张英槐几位老师都先后参观过我家的新房工地,每每此时爸爸自豪地给别人介绍,侃侃而谈。<br> 1998年,贴瓷板,做院墙,打散水,做街门。外墙瓷板、门前散水和院墙是四老舅给做的,那会儿宝玉、宝胜、保全几个舅舅跟小工。铁街门是村里叶德祥给做的,门环铁是八角形状,样式是根据当时播映的电视剧《绍兴师爷》中的建筑特色做的。至此,整个工地有了收罗,叫法上不再是“工地”。爸爸把两棵核桃树从西庙学校移到新房子院里。每到夏天,树影斑驳,珊珊可爱。<br> 1999年,做门窗,做家具,装玻璃,油家具。门窗和家具是河南姓陈的师傅给做的,家具也是外地的俩师傅给油漆的。门窗是爸爸、姐姐和我油漆的,外面是朱红色,里面是乳白色。从三老舅旧房子里把之前的高低柜(妈妈结婚时外公给的家具)、写字台(二舅送的)搬到了新房,把新学校里的一支木箱(外公做的)也搬到了新房,一并油成深红色。至此,我家结束了居无定所的历史。同年,东面两间和后面一间厨房借给海婧二姐家三口居住,后面两个厨房各做了一个灶台,东面卧室做了一个炕和灶台,院外东边靠后做了一个厕所。<br> 2000年,利用剩余木料制作了一套沙发。院子里种了夜来香、兰花、菊花、韭菜,庭院雅居的格式已经形成。我正值读高中,每到夏季星期天和放假就在新房子中度过。妈妈又在院里种了豌豆、西红柿,总能吃上新鲜蔬菜。<br> 后来,东边两间房被南段王的俊青家五口租用,再后来又被下吐京的韩银生家三口租用,西边两间房被英英大姐租用。后边定文家也盖起了新房,前面侯友保家也盖起了新房。响应新农村建设,后面连续盖了好几排新房,周围的马路也都硬化。<br> 二十年过去了,新房不再新,房内水泥地面已经过时,内墙灰面也开始掉皮,街门也一直没有装修,只是三十年树龄的核桃树每年都结有果实,杏树、梨树也不甘示弱。为了响应国家环保政策,村里家家户户都通上了大暖,马路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垃圾桶。我家新房和周围新建的房子相比,已经有些陈旧。<br> 2021年5月7日,老房卖给了本村的付牛牛家,价格虽然很合理,但还是有些不舍,不舍那在房子上付出的辛苦,不舍那聚集了亲朋好友的情谊,不舍那三十年的核桃树。作别街坊邻里,作别一草一木、一砖一瓦。<br> 老房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