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险甘南

秋思

　　甘南，山峦起伏，草甸连绵，古刹深藏，风光奇绝，既有青藏的粗犷浑厚，又有江南的清幽秀美，一直是游人的追崇之地。

　　还是在西宁时，我们包租了袁小姐的私家车，五天时间里，她为我们环游了青海湖及周边景点，然后一路往甘南而下，观瞻了夏河拉卜楞寺，最后到达与四川交界的被誉为香巴拉最后一片净土的郎木寺。沿途，甘南迷人的秀色，让我们迷醉。

按约定，离开郎木寺后，袁小姐把我们送到兰州，就结束了这趟甘南之旅。原计划是在郎木寺住一晚，第二天再赶往兰州市，考虑到时间尚早，于是决定回头到离郎木寺镇约二百公里的合作县城住宿，这样可缩短明天赶往兰州的路程和时间。

合作地区古代是氐羌之地，这个高原小城像远离尘世喧嚣的净地，十分宁静。在吃晚饭时，向人询问到兰州如何走。有人说你们可以走老县道，全程柏油路，不仅车比国道少，而且到兰州比走国道近70公里。司机袁小姐未走过这段路，说那就按这条路走吧，还能早点赶到兰州呢。

　　第二天清晨7时，我们离开合作县城，天气阴沉寒冷，下起了大雾，很快就进入了连绵的山区。柏油路虽不宽，但路面还不错，浓雾忽隐忽现，两旁的高山草甸如海市蜃楼，行至山巅时，雾团才渐渐散去，初阳高照。

刚开始，沿途还能见到藏民零星的村庄和早起的牧人，连绵的草原上可见成群的牛羊及散落的帐篷，升起的炊烟，带来冉冉生气。可随着峰回路转，便再见不到人烟，也没与一辆车相遇，随山势盘桓起伏的公路无止歇地向前延伸，不知能到何方。越往高山深处，山道越加险峻，路面损坏也很严重，塌方的碎石随处可见，许多地段似正在修路，但看不到工人的影子。路两边的草甸白霜皑皑，坎坷路面水凹里已积了一层薄冰，四周山峰的积雪，在阳光照射下十分刺目，此时虽是初秋，可深山里已完全是一派初冬景象。

　　司机袁小姐是青海人，按说开车走山路是很平常的事，可走在这陌生又艰险的山道，她也担忧起来，本想节省一些路程赶往兰州，谁想却钻进这么艰险莫测的深山。“什么时候才能翻过这些山呀？”她有些后悔选择走这条路了。

我们的车像一叶孤舟行驶在茫茫大海中不辨方向，随波逐流。根据大致判断，我们已走了一百多公里的山路，如果前方到和政县城，就能驶上213国道了。正巧，见前方有一个骑摩托车的人过来，赶紧停车询问，这路是否可到兰州？谁知，这冻得瑟缩的藏民竟说不知道。又问，那能到和政县城吗？他说，往前开车，还有几十公里就到了。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是行驶两个多小时，在茫茫群山中碰到唯一的一个人。

　　继续行驶在九曲回肠之中，在一处草原低谷间，忽然迎面看到公路上卧躺着一大群绵羊，袁小姐凭经验一边鸣号一边减速靠近羊群。一般来说，只要车靠近牛羊时，它们都会缓慢地避让开，可这群羊丝毫没让开的意思，袁小姐只好紧急踩刹车，谁知汽车仍往前冲，在她惊慌的叫道“刹车没了”时，险情发生了，只见车轰的一下冲进羊群，瞬间将几头躺在路中央的羊撞飞了出去，其他羊才一哄而散。

车停了下来，赶紧下车察看，我见车头底下还压着羊，袁小姐慌忙上车发动车，慢慢向后倒，被压在车头下的三只大绵羊才挣脱出来，一瘸一拐地跑向山坡。

　　这里荒无人烟，前不巴村，后不着店，出了撞羊的事，我知道麻烦了。我很奇怪，车怎会没了刹车呢？原来羊群躺着的道路上，积了厚厚一层稀软的羊粪，很显然车轮即使刹住了，凭惯性车还会向前冲。

这时附近几个藏族青年闻声赶来，观察被撞几只羊的伤势，好在羊并未被压死。其中一个藏族小伙说：“你们看，怎么办吧？”我们只好一个劲地道歉。他说：“这些羊是我替别人放的，虽然现在看不出羊的伤势，但可能有内伤，要是明天死了，我交代不了啊。”几经商量无果，他又说：“要不，你们把这三只羊带走，每只给500元”。眼看时间已近中午，我们还要赶往兰州，真是心急如焚。无奈之下，经多次商讨，最后赔偿了他470元现金，才让我们脱身。在耽误了半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惊魂未定地重新上车，因鞋底下沾满了羊粪，一瞬间车内弥漫着浓烈的羊膻气。

　　在行进到一个风景秀丽的峡谷时，只见青峰接云，古木参天，溪水潺潺，袁小姐停下车来，说：“就在这洗洗车和鞋，味道太重了。”原来这儿已接近和政县城了。

很快我们进入和政县城，经过临夏市，这里已是回族居住区了，道路两旁能看到漂亮的清真寺尖塔。终于在午后时分，我们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兰州市。

我们像一个流浪者，闯进了自己毫无思想准备的莽莽群山中，如林语堂所说：“流浪精神使人能在旅行中和大自然更加接近。”人的一生，能走一遍这样旷野高山，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