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午夜梦醒,我又回到了童年。</p><p class="ql-block">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多年了,可每每梦里,你还是亲切如斯。</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母亲出生于1942年农历5月20日。</p><p class="ql-block"> 自与父亲结婚后,就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乡村生活,父亲高小毕业,十六岁就当上了村里的民办老师,早出晚归,为祖国培养未来的花朵,那时候他工资就每月两块钱,实在不足以供养我们一大家人的生计问题,于是办庄稼的重担就落在了母亲的肩上,我们有兄妹五人,再加上我姑姑去世得很早,表哥一岁多时就被我父亲从一百多里路远的地方背了回来,我们就变成了兄妹六人了。</p><p class="ql-block"> 兄妹众多,尚未成年,再加上年迈的奶奶,村学堂里的父亲,八九个人的庄稼,压得母亲长年都喘不过气来,可犁田挖土,栽秧打谷,挑粪施肥,十八般武艺,母亲样样精通……</p><p class="ql-block"> 其实母亲也读过女子师范,在灾荒年,为了家人的生计,毅然辞职回家办起了农活。</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手长满了老茧,但却灵巧异常,记忆之中,处于川东南一个离县城都有七八十公里路的山村,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还没有电灯,每当夜幕降临,母亲就会把一盏煤油灯放在饭桌边稍高处的一个地方。</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放在高处的煤油灯昏黄色的灯光,会将原本黑黢黢的草屋照得亮堂堂的。我们老家是一个大的四合院,有十几户人家,那时候煤油很贵,很多人晚上都跑到我们家里蹭光,听父亲讲三国演义、水浒传等,那个时候就知道了张飞杀岳飞,杀得岳飞满天飞的传说故事。</p><p class="ql-block"> 而母亲则安祥的坐在灯下,拿出半个月之前,将家中没有用处的旧布头洗净晒干,用面糊粘贴上风干了的千层布(其实只有5、6层),平铺在饭桌之上,拿出我们兄弟姐妹们平日里穿的鞋,用铅笔依鞋底边沿画上样线,剪出各自的鞋底模样放置于她陪嫁而来的那大箱子里面。</p><p class="ql-block"> 母亲来不及歇息片刻,将顶针带在手指上,拿出针线,将线穿过针眼,这个时候,我就起了作用,因母亲眼力不好,我就来负责穿针,然后交给母亲,母亲就一针又一针的扎着鞋底,鞋底厚了,每一针都极不容易穿过,都需要用手指上的顶针用力的顶,还需要一个小钳子用力拔,稍不小心,针就会扎在手上,鲜血淋漓。。。</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夜深了,邻居们都散去,我们早已睡下。</p><p class="ql-block"> 眯眯糊糊之中,被母亲的咳嗽声惊醒,昏暗的灯光下,母亲如蜡像般依旧坐在桌边。她一直还重复着那个动作,一针又一针的扎鞋底。</p><p class="ql-block"> 母亲在煤油灯下扎鞋底的模样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里。</p><p class="ql-block"> 煤油灯跳动着微弱橘黄色光芒,寂静的夜晚,伴随着几声蛙鸣,给漆黑的夜涂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p><p class="ql-block"> 油灯火苗小了,烧出了灯花,母亲就会拿针挑挑灯芯,火苗闪了几下,比原来亮多了,同时更加照亮了母亲额头的皱纹。可母亲头也不抬地扎着鞋底,不时把针在头上划抹一下,下意识的用顶针一顶,针过去用小钳子再一拔,用手拧紧麻线绳,时间一长,母亲十指都被线绳勒出了老茧。</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家中兄妹6人,加上奶奶、父亲和她自己的不同季节的衣服,都需要缝缝补补,还要洗干净再晾在竹竿上,母亲几乎天天夜里都有干不完的活儿。</p><p class="ql-block"> 母亲白天过于操劳,夜深了有时也会打盹,煤油灯的火苗时常把母亲前额的头发燎得吱吱发响,母亲一怔,把额头的头发捋捋,又继续手中的活计。</p><p class="ql-block"> 三四十年过去了,可母亲在煤油灯下扎鞋底的身影仍是天底下最美,蚀刻我心。</p><p class="ql-block"> 一盏煤油灯,守护着我的童年,给我的童年升起了一道生命的曙光。</p><p class="ql-block"> 早上天还未亮,母亲又点燃了煤油灯,为我们做好了早饭,才将将睡意朦胧的我们唤醒,年复一年。。。</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煤油灯下,母亲将芳华和岁月慢慢缝进了自己的额头、鬓角和眼角。满头的青丝在煤油灯芯的噼里啪啦渐渐染白,每到深夜,她咳嗽得越发的严重了。</p><p class="ql-block"> 终于有一天,积劳成疾的母亲倒下了,卧床不起,不久就离开了我们。</p><p class="ql-block"> 但记忆深处的煤油灯下,母亲的身影还清晰如昨,屹立于我内心中的最美一道风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