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行—— 恒河边

东进

都说去印度旅游需要勇气！或许印度不是每个人都会考虑去旅行的地方，但是当你去过印度旅游回来，或许你会改变对印度的所有想法。也许你会慢慢地喜欢上这个极其魅力的国度……
印度是一个奇异得让人难以定义的国度，既神秘又开放，现代与古老并行，民主与腐败交织，这里有浓墨重彩的人文风情，也有绮丽迷人的自然风光、浓郁虔敬的宗教氛围。
抵达印度首都国际机场，首先让人感到惊讶的就是新德里国际机场无法和一国首都联系起来。但新德里机场入境大厅一面充满宗教气息又不失现代感的“佛手印”装饰墙，给你明确的感受是其文化和人文风情的浓缩。满壁绚丽多姿的壁画随着她的手势，将你带入浓烈的印度文化氛围之中。装饰墙一共选用了十种手势，每只手的手心都有莲花造型。莲花不仅是印度教和佛教的圣物，也是印度的国花。这是要彰显具有印度特点的人体语言吗？手势中似乎蕴含有瑜伽元素。甚至能让你想象到印度舞蹈的美妙。当我们看见印度男人依然普遍身着肥大过膝的长衫“古尔达”，女人披着色彩艳丽的“纱丽”时，我开始在记忆中努力搜寻能代表中国的服饰。找不到！中国服饰如同中国文化，丰富多彩，是各民族互相渗透交融，又接受外来文化影响的优秀结晶。
瑜伽和肚皮舞，口味浓重的咖喱美食，欢歌热舞的印度电影，还有经久不衰的泰戈尔诗歌……对于印度，中国的男女老少都不会觉得陌生。然而，我们熟悉的只是表面的印度元素，而非真正的、鲜活的印度。他们的历史、他们的生活、他们的经济、他们的民主，他们的信仰……我们其实知之甚少甚少。

印度之旅决不能错过恒河。四大文明古国之一的印度，曾经创造了人类历史上著名的“恒河文明”。恒河这条世界名川，被印度人民尊称为“圣河”和“印度的母亲”。众多的神话故事和宗教传说构成了恒河两岸独特的风土人情。

晨曦，恒河边的圣城瓦拉纳西的街道是安静的；但恒河边早已沸腾起来……
太阳刚刚露出一点点红晕，河岸边原本朦胧的小船、神庙的尖顶都瞬间以剪影的姿态等待红日的洗礼……
清晨和夜晚是恒河最迷人的光景，也是最沸腾的时刻。赶在太阳升起之前租一条木船，在浓雾笼罩的河面泛舟，有种置身仙境的神秘。太阳慢慢升起来，红彤彤地望着古老的恒河，给原本灰黄的水面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红，好似装饰精美的纱丽。河岸上开始喧闹起来，来自印度各地的善男信女，提着水壶、带着祭品、扶老携幼地从一个个蜿蜒曲折的小巷中挤出，迈下一级级厚实的石阶，繁星般地在瓦纳那西绵延六、七公里的河岸边散布开来，开始一天中最隆重的仪式——恒河晨浴。善男信女们缓缓步入圣河，祈祷、忏悔、沐浴、饮水，向神灵倾吐心内的苦闷和喜悦，用恒河的圣水洗去今生的罪孽，祈求来世的福佑。
恒河不仅是滋养印度人生活与信仰的母亲，更是通向天国的水道，而圣城瓦纳那西便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此生一定要去一次瓦腊纳西，能死在这更是再好不过的，这是几乎所有印度人的共同信念。因为按印度教义，在圣城火葬，并将骨灰撒入圣河，灵魂便能免受轮回转世之苦，直接升入天国。每年都会有成千上万垂暮的印度教老人来到这里等死……
在这，当地导游告诉我们，在岸边紧挨着的那三栋小楼里，各有五百人居住。他们都是来等死的。还有更多等死的人露宿河边。他们每天都要在恒河里洗澡，每天产生的排泄物遍及河岸。游客稍不小心就会踩到粪便。此时，你也许已经嗅到了恒河的气息。
死者将拖到不远处，由政府的火葬场焚化。但一般人绝不进这个火葬场，只要有点钱，一定去河边的烧尸台。这个烧尸台紧贴着河面，一船船木柴停泊在水边。台阶上又抬来一具用彩色花布包裹的尸体。尸体也必须放入恒河洗礼，然后焚烧。恶臭扑鼻！工人们浇上一勺勺加了香料的油脂，那气味简直让人窒息。这一切不仅让乘着木船的游客们靠近烧尸台观看，而且居然成了恒河岸边最重要的景观。恶浊的烟尘全部融入了尘雾。再过去几十米，举世闻名的“恒河晨浴”依然进行。随着隐隐约约的红光拖出一轮旭日天光渐亮，你能看清他们的面孔。男人赤膊，只穿一条短裤。女人披纱，一头钻到水里，头发与纱衣纱巾纠缠在一起，喝下两口又钻出来。他们目光中只能看到虔诚，表情也显得神圣和庄重。而孩子们在恒河里嬉戏是被允许的，还有做完仪式的大人和孩子一起玩耍的景象。 在恒河边，人的肮脏、人的丑陋、人的死亡，都可以夸张地裸露，都可以毫无节制地释放给他人、释放给自然。正如余秋雨先生在文章中所写：“我看到的不是一个落后的风俗，而是一场人类的悲剧。因此不能不较劲，不能不沉重。恒河，我拒绝说它美丽！”此时，我非常清楚的知道余秋雨先生文字中的含义。
这时的我内心深处却在冲突。
肮脏也好、丑陋也好，印度民族是有信仰的民族，而今的中华民族在信仰什么？即便是有许多人信佛，其普遍性和牢固性也完全不能和印度并论。从另一方面看，缺乏信仰的中华文明不仅具有更强的包容性，而且引入了唯一不排他的、产生于印度的佛教。
印度社会的复杂性，它包容一切以构建印度集体的认同感。毕竟从来没有一个地方像印度这样，肮脏、混乱、贫穷与死亡就赤裸裸地躺在街道上酣睡，以一个永远叫不醒的姿态来讽刺外来者自居的文明教养。作为一个国家，印度也许是失败的，可印度人通过文化传统感觉又赢回来点了什么……。此刻，恶浊的烟尘全都融入了晨雾。我回头望去，恒河彼岸上方，隐隐约约的红光已经将旭日托向天空，没有耀眼的光亮，只是安静上升。阳光下每个人的一生是一场与任何人无关的独自的修行，这是一条悲欣交集的道路，每一个人的一生，永远不可能苟同。不同的人注定有不同的信仰，不同的信仰注定支配不一样的言行。而不一样的言行，也就构筑着不同人生的风采。倘若不同人的都有同样的人生，或许太多人就是一种重复……

东进

二○一五年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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