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夏加尔：浪漫的狂想

问路说

“艺术是一种使命，任何画都可以倒过来看，这样才能看到真实。”

马克·夏加尔

1887.7.7-1985.3.28

游离于印象派、立体派、抽象表现主义等一切流派的牧歌作者

“犹太艺术家第一人”

马克·夏加尔出生于白俄罗斯的一个贫穷的犹太人家庭，夏加尔遗传了拉斯夫民族爱幻想、乐观与浪漫的天性。1887年7月7日，小夏加尔出生这一天，熊熊烈火几乎横扫维捷布斯克，大火烧毁125家店，268间木造房与16栋建筑。水火相迎是夏加尔诞生到这世界最早的洗礼。

是夏加尔的诞生、成长与茁壮，让位于白俄罗斯北方的斯拉夫小镇维捷布斯克，这个如原始社会纯朴的犹太小村落，被世人认识与关注。

夏加尔的祖父是乐天知命身手矫健的屠夫，他原期盼大儿子在渔货厂当办事员，二儿子当理发师，他每天杀牛供应地主与居民，为人亲切善良。大儿子进了渔货厂，却不是办事员，而是搬运工，长达32个年头天天全身沾满鱼腥味与鳞片。

平日没事，祖父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爬上屋顶，慢慢啃胡萝卜，看看远方的天空，看小孙子在地面跑跳玩耍，也喜欢倚在肮脏泥渍的窗户边，听最佳帮手儿子努舒开心地拉小提琴，沉醉其中，回想昔日还没成为屠夫前做生意、当圣歌队员的岁月。

#犹太人#

夏加尔用画笔创造了一个万物共生的世界。画中的鸡、牛、羊与猪，这些生活中出现的动物，都与犹太民族的生活息息相关。深信自己是上帝的选民，犹太人肩负实践神祇的使命，以乐观、宽容处世，接纳万物。“若不是身为犹太人，我压根不会成为艺术家”，是夏加尔的心声。

父亲萨阿尔是渔货厂负责扛冰冻沉重渔桶的搬运工人，在肥胖领班的监视下，不能偷懒，是这个几乎与世隔绝小村落男人的典型。结婚之后，她更奋力工作，养活越来越多年纪越来越小的儿女。暗褐色工作服经过一天更显脏臭油腻，拖着疲累步子回家，大儿子夏加尔天真聪明，看见喃喃学语天真的大儿子伸手要糖，皱巴巴的手从口袋拿出饼干，儿子笑意满脸接下，一股脑儿放进口中，这是忙乱整天最开心的时刻。

母亲精明能干，忙着打理一家老小生活所需，典型犹太社会的女性代表。经济环境不好，从没喊过苦，的确有犹太人天生的乐观与用不完的动力。后来在街上开起小店铺，经营得不错。

因为希望长子接受较好的教育，母亲用心准备了钱，暗地商请校长破例安排。于是，夏加尔进入犹太孩子不能就读的公立中学，展开较为多元的学习，拉小提琴、识谱歌唱、接触画画，学习正统俄语，不再只会说意第绪语。

13岁多感的夏加尔心底泛起“想当艺术家”的念头，于是母亲带着喜欢画画的夏加尔，去找开设绘画学校的伊胡达·培恩。1906年夏加尔离开培恩的绘画学校，前后约六年，最后一年，打工当摄影师的助理，夏加尔喜欢观察形形色色的客人，短暂接触摄影的经验，对后来画画影响很大。

因缘进入皇家艺术学院就读，创办人是让夏加尔有机会第一次访巴黎的罗里伊奇。夏加尔在学校表现很好，每个月可领10到15卢布的奖学金，对生活困苦又爱画画的夏加尔是很大的鼓舞。

真正觉得受到启发，则是等到夏加尔进入巴克斯特门下，与这位阅历丰富旅居巴黎多年的艺术家师长的互动，让夏加尔心底不安漂泊的质性开始萌芽。惜才的巴克斯特帮助他开起面向世界艺术的大门，从马奈、莫奈到塞尚、马蒂斯的色彩，从高更、波纳尔到德安的画作都一一领略。

年轻的律师维那尔喜欢夏加尔的作品，大方赞助夏加尔前往巴黎，把他推往世界舞台，在第二故乡巴黎打响知名度。踏遍每一家画廊，如海绵般用力吸收，夏加尔的心逐渐定下来。看印象派画家的画作，研究用色，喜欢高更与梵高的作品，着实震撼。看美术馆的精彩收藏更是受益良多，整日沉浸在卢浮宫珍藏中，“卢浮宫抹去了所有的疑惑与犹豫！”



毕加索与布拉克两人创建的立体派，掀起狂潮，经过与画家德劳内的讨论与冲撞，终于确立了自己的切入点，也明白要表达的意涵与手法。同时，诗人阿波里奈尔也发现夏加尔的独特之处在空间不算大的画室中说出“超自然”一词，后来发展成“超现实”。夏加尔的好友们倾囊相助在作品中提及夏加尔的名字，努力帮他打开知名度。

#毕加索与夏加尔#

毕加索与夏加尔是边斗嘴边讨论艺术的挚友，前者战胜理智进行创作，而后者以心的荣耀来画画。夏加尔被毕加索赞誉为20世纪50年代之后，继马蒂斯逝世后，最懂得色彩的画家。夏加尔强调：“我追求创作大众看得懂的世俗画”“你们知道我的风格，画中充满紫罗兰色”。

夏加尔接着前往德国之便，探望心爱的贝拉，1915年7月15日，两人共结连理，人生进入新的阶段，新娘成为夏加尔创作的重要灵感来源。

1918年，看着二月革命与十月革命的爆发，红军走入圣彼得堡，夏加尔忧心着未来，创作不能再停顿了，即使零零星星参加展览，也成为新原始主义的一员。1918年，列宁任命的新文化部长安纳托里·卢那哈斯基邀请夏加尔担任维捷布斯克的美术委员，把握反馈家乡的机会，夏加尔策划展览，创办美术馆，让维捷布斯克美术学院重新招生，工作进行地有声有色。

但因与马列维奇的意见南辕北辙，1920年春日，夏加尔愤慨黯然离职，带着妻小搬住莫斯科，生活顿入空前的困窘。被画商欺骗、打赢官司，拿回屈指可数的钱，1923年秋日，身心俱疲的夏加尔，带妻女抵达巴黎。

在巴黎期间，动物头像、大眼睛的爱人纷纷飞天倒立，绘画受年轻时当摄影助理的影响，强调倒过来能看懂才是好画的认知，成为他的独特语言。

不幸的是，德军进军法国，许多艺术家离开巴黎避难，夏加尔愤恨难平，移往南方。

#夏加尔一生的两次流亡#

第一次流亡因斯大林的恶行逼迫，奔向第二故乡巴黎。第二次流亡，起因希特勒屠杀的暴行，远渡重洋去新大陆，誓言不踏进德国。生命历程颠沛传奇，不论受苦、受难、艰辛、挣扎、情伤、彷徨，夏加尔始终相信爱是一切的开端，是诗，是坚强的启蒙，层层悲痛转化成力量，不同色彩传递关怀与温度，直扣人们灵魂深处。

50岁之后，夏加尔色彩迷人的画作卖的很好，价格也节节攀升，东方与西方社会都爱，令许多年纪相仿的艺术家望尘莫及，加上女儿聪明机伶，是处理艺术市场最得力的助手，让他无后顾之忧。

#夏加尔#

深信自己可能是灵媒艺术家的夏加尔，全力为这世界与另一世界彼端人们沟通，就像巫师、祭司企图与逝者灵魂对话，色彩代表一切想说的话。1945年，宣言起草人安德烈·布列东大加赞誉：“唯有夏加尔成功把象征隐喻融入画面。”

夏加尔喜欢挑战石版画的用色，宛如魔术师不断翻新的手法，让观众目眩神迷，更是自得其乐，生命最后三分之一时间，专注于此。

1977年，夏加尔获颁法国大十字荣誉勋章，大型回顾展与个展接力在世界各地登场，90岁高龄还接下梅茵兹教堂彩绘玻璃的工作，活力与体力依旧。

但是，走过风风雨雨的夏加尔，秉持花束是生命终点的信念，在花还未凋谢前，竟慢慢深居简出，不与人互动。后来，锁在工作室，足不出户，不说话，不记得何时进入，不搭理焦急的关怀，娃娃固定时间，从墙上一个小洞送餐饮，长达20个年头。

突如其来的心脏病，迅雷不及掩耳，静默结束时间艺业，放下纷纷扰扰情事，终于化身他画中高耸、漂浮、奔跑与跳跃等意象，兀自飞向天堂。1985年3月28日，夏加尔过世，享寿98岁，是20世纪长寿又重要的艺术巨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