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这是一本内容详实，装订完整，保存时间久远的记账凭证，它出自日本山形县东田川郡大纲社制丝场(缫丝厂)。场主门脇太作为自家缫丝产业发展不仅倾注了汗水，还记录下屡屡向其债主本县庄内实业议会拆借资金，然后又低息借贷给桑户，年复一年收本还息的操劳过程，最终形成厚厚的记账凭证，且冠以“实业事物”。其大致年代从大正六年到昭和二年，公元记年为1918～1928年。</p><p class="ql-block"> 从记账时间上看，这本凭证已逾百年，但东瀛日本当年借贷关系如何？社会经济状况怎样？想必也是今天中国好奇之士想要探知的事情。奈何凭证尽是日文，我又不通日语，好在一些日文形同汉字，那就一块猜字解意吧。</p> <p class="ql-block"> 山形县居于日本本岛东北部西南朝向位置，它三面环山西面邻日本海，为海上的交通枢纽。</p> <p class="ql-block"> 俨然，山形县东田川郡、西田川郡居于优沃的港口平川位置。且又知东田川郡旧辖庄内町、三川町；而西田川郡旧辖鹤岗町、五日町。下图中，那不见踪迹的西田川郡，应该是融入到了鹤岗市。可见，如此良好的港湾位置，亦给当地缫丝产业带来了高速发展的空间。据资料表明，19世纪末山形县绸缎产量居日本国之首位。</p> <p class="ql-block"> 先来从大正六年(1918年)十一月七日发生的那笔账目(下图)看，早在明治四十四年(1912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大岗社制丝场已向山形县西田川郡鹤岗町社团法人，庄内实业议会借得资金888日元，账目后注明为金元(金本位，下同)，明治四十五年(1913年)一月二十四日续又借得385日元，两次借得资金1,273日元，账目载明应付年息174.73日元。若依账面给出的本息计算，前一次借款年利率为13.08%，第二次借款年利率为15.21%。</p><p class="ql-block"> 1,273日元，据悉相当于黄金1,697克，那可拥有多么大的购买力呢？按收藏家马未都的说词，1918年日本东京，拿出120日元能够买到一栋别墅，1,273日元那就可以买得到十栋别墅了。</p> <p class="ql-block"> 下面表格为当年借贷明细，记录自大正五年十一月至大正六年十月(1917～1918)该会计年内，当地桑农逐户向大岗社丝场借贷金额多少，应分担利息、费用几何明细，各种借贷项目在表格上列举的一清二楚。见账册右起竖排第一栏，依次列出桑户借贷本金，金额在300日元不等；第二栏续列出应负担的利息，金额27.39日元不等；第三栏列出负担费用，金额0.36日元不等；第四栏列出应付杂项费用，金额0.90日元不等；第五栏为合计，金额28.64日元不等。第六栏为借款桑户签名画押。并列向左排序，计桑农14户，共借贷资金1273日元，其金额与门脇太作两次向庄内实业议会借贷金额吻合。不过，按照该列表核算，桑农借款金额应付利息及杂费合计仅为借款金额的10%左右，并不足以支付15%的利息。如此猜测，缫丝厂的盈利模式，估计是将设备作抵押，获得贷款资金后再低息借贷给桑农，以确保蚕茧的收购，而后再通过缫丝及运销，获得加工与营销收益。</p> <p class="ql-block"> 山形县西田川郡鹤岗町社团法人，庄内实业议会类似于中国钱庄。以下即为该实业议会在大正六年(1918年)十一月六日，致函门脇太作、渡边兴藏、大泉贤明三人的书面文书，内容为催讨本年度的借贷利息。</p> <p class="ql-block"> 下面是门脇太作于大正七年(1919年)十月二十一日归还上一年度借款利息的收据，可见利率每一年都略作调整。</p> <p class="ql-block"> 农桑不是每年都顺风顺水，借贷关系却一成不改，利息总要按期归还，所以受灾之年，利息拖欠也就不可避免。下面是债权人庄内实业议会于大正九年(1921年)，诉诸于当地仲裁机构“鹤岗区裁判所”，向门脇太作等十余位债务人下达清偿借贷利息的“支拂命令”。</p> <p class="ql-block"> 生活要延续，当地缫丝产业还得要继续做下去，这就需要再次向债权人借贷资金，以应对来年不时之需。下图为大正十一年(1923年)十一月十一日，庄内实业议会会长平田吉郎向门脇太作等十位借贷人，签署的“金圆借用证书”。</p> <p class="ql-block"> 因本凭证中间年份所记内容大致如前，就不再作过多赘述，转而来看凭证末尾有何记事。图右为山形县鹤岗市五日町社团法人，庄内实业议会寄给门脇太作的邮简，加盖昭和七年(1933年)八月三日鹤岗日戳，但见此时鹤岗町已荣升为鹤岗市。图左为昭和二年(1928年)十月十日，庄内实业议会收到利息后开具的收款收据。</p> <p class="ql-block"> 这里面还夹杂着一封书信，是由鹤岗区裁判所书记课寄给东田郡门脇太作本人的，寄出时间是昭和十三年(1939年)九月六日。</p> <p class="ql-block"> 恰因信瓤还在，我们才初略知道了门脇太作家族之后出现的变故，竟轮到变卖产业的地步。另外，从世界风云上看，这一年日本军国主义已将战火引向亚太，中国抗日战争也进入到第三年。可想而知，日本国内经济已变得不堪负重，战争已将民生拖进了泥潭。</p> <p class="ql-block"> 下面所示信函将与上述凭证无关，但却记录着同一地方若干年后的社会变迁，尤其需要关注。可这原为某收藏品市场流出来的一批东西，计有数十来件，却被卖家拆开了来卖，由此而散失，则事物连贯性缺失，只剩孤立事件。</p> <p class="ql-block"> 上为昭和十九年(1945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山形县东田川郡东村相当于村一级政府，给门脇太作家人门脇和文送去应征入伍通知书的封皮。下为通知内文，即通知编号为：“收户兵第二三八号”，内文大意是：门脇和文殿，(请于)昭和十九年十二月一日(前)，(乘车前往)东部第五十九部队，(点名)入营。接着便给出乘车时间、地点、注意事项等，凡事列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条。据悉，当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已宣布《投降诏书》，战争结束，但国内征兵法令仍未停止执行。</p> <p class="ql-block"> 下图是一件实寄过的日本免资“军事邮便”，加盖着邮件检查戳，另盖二枚检查人员印。寄达地址是日本山形县酒田市，其与东田川郡相邻，寄出地则是中国东北的吉林省，邮寄时间不详。可想而知，不晓得有多少日本民众无辜卷入到了侵华战争。</p> <p class="ql-block"> 很庆幸这件美篇比较顺畅地编辑完成，且让我们熟知了日本国内，相当于中国清末民初那一段民间史情。清末民初，中国民间也有钱庄存在，但借贷关系绝没有像日本这样建立起来，亦正好凸显出了在民间借贷方面，两国间存在的超前与落后之别。</p>